其他有賊心沒賊膽的人,也暗暗點頭稱是。
李為堅怒極反笑道:“別以為本相不知道你們那點齷蹉的心思!不想當縮頭烏龜?行啊,只要你們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那些眼中釘,你們就是住在青樓裡,本相都不管你們!”
“義父息怒,我等全憑義父吩咐!”碰了釘子的李不仁嚇得磕頭認錯道。
“若是西域之事能成,皇帝小兒的那些雕蟲小技,本相都不會放在眼裡。名不正,則言不順。他老子是靠逼宮上的位,他又算什麼?”李為堅輕蔑道,“雖然知道此事的人,幾乎都離奇消失了。但這麼多年來,本相也沒閑著,不但暗中收集了先王逼宮的證據,還找到了幾個相關的證人,人證物證俱在,還由得篡位之人信口雌黃?”
“義父英明,必能成功舉事!”李不仁彷彿看到了踩在慕容杜漸頭上的光景,不由振奮道。
“左相大人英明,必能成功舉事!”一幹人等也興奮附和道。彷彿勝券在握。
只有老管家沒有被這種激奮之情緒感染,依然是一張難辨喜怒的木雕臉。
“在西域訊息傳回來之前,都給我夾著尾巴做人,若是再有人去找死,那就別怪本相斷尾求生了!咳咳……”李為堅狠話剛放完,就又咳了一陣,半晌才開口道,“都散了吧,本相也累了。”
送走客人後,老管家將一碗苦味刺鼻的湯藥遞到了李為堅手裡。
李為堅皺眉將湯藥一飲而盡,又接過老管家遞來的蜜餞,咬了一口,舌尖的苦味消散些許後,看了眼老管家,開口道:“你在擔心他?”
“老奴不敢。”老管家垂首道。
“這麼多年,本相最信任的就是你們兄弟三人。”李為堅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緩聲道,“前些時日,因為紮木德那個晦氣東西,老宅被充公了不說,你二弟也搭了進去,至今依然被關在地牢裡……你三弟二十幾年前就去了西域,一直盡忠職守替本相照顧七王爺的獨子,與此同時,也一直在幫本相暗中發展勢力,更是借力打力攪亂了西域局勢,牽制住了皇上,否則,本相也不會有精力騰出手來,安排身後之事了……至於你,幾十年如一日地服侍本相,最後之事交於你,本相才能放心……”
“左相大人,您……”一向沉穩的老管家聽出了李為堅的弦外之音,不由大驚失色,跪地憂急道,“大夫說,您只要安心靜養,定能恢複如初!”
李為堅虛弱地扯了扯嘴角,明顯蒼老的臉上已經不見血色,只有慘白發青之色。
“什麼時候,你也學會對本相撒謊了?咳咳……”李為堅話還沒說完,就又是一陣猛咳,捂住嘴的帕子上赫然沾著顏色暗沉的鮮血。
“大人!”老管家慌了神,起身就要去找大夫。
“回來,本相有事交代於你。”李為堅握緊了帕子,叫住了已經跑到門口的老管家。
老管家艱難地收回了腳步,再次回到了李為堅旁邊,沉默不語。
李為堅站起身,拿開枕頭,按了底下的一個暗格,床面整個翻了過來,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暗道。
“這個暗道沒人知道,是當年你出去辦差時,本相找西域名匠做的。做好密道後,本相就將他們處理了……”又按了一下暗格,床面恢複如初,放回枕頭後,李為堅有些疲憊地靠在榻邊道,“萬一,西域之事難成,你就帶著本相所有的家當,火速趕往西域,找到少主,帶他離開那兒,過他喜歡的生活吧……”
“大人……您這是放棄了?”老管家有些難以置通道。
之前的那番話,難道只是說給李不仁他們聽的?
“本相一直知道少主和七王爺一樣,都不願坐上那個位置,即便他們本來就是名正言順的繼位之人……若是本相的身子骨還能支撐一段時日,本相也不願認命!咳咳……”李為堅順了順氣道,“可本相已經時日無多了,不能不為少主找好退路。若是本相當初隨了他的心意,讓他做個隨心所欲的普通人,或許……”
李為堅眼前突然浮現出初見穆欲歸時的模樣,一個稚氣未脫的孩子,手裡拿著一個風車,笑著叫他李伯伯……
“可西域之事尚未明朗,若是能成,左相又當如何?”從不盲目樂觀的老管家,見李為堅一副心灰意冷的頹然模樣,不由違心道。
“呵呵……你還會逗本相開心了?”李為堅笑了笑,臉上也有了幾分血色,平緩道,“西域王族根基穩固,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單憑幾股不成氣候的叛黨勢力,還不足以與之較量。何況,前段時日,最大的叛黨勢力紮木西,還帶著他的族人投誠了……再加上,左羌的逃走,給那個殺伐果決的忠信王機會去西域接手軍營大權……原本的幾分勝算也被削弱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少主根本無心逐位……”
李為堅頹然地垂下雙手,似乎是在後悔些什麼。
老管家不知道說什麼,幹脆沉默不語。
左相這番話,他私下不是沒想過,甚至也鬥膽旁敲側擊過,可那個時候,左相根本就聽不進去,一心只想幫少主上位,也不管時機是否成熟,條件是否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