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剛易折
藉由此事,他正好可以讓皇上看看,整個朝堂之上,並不是只有李為堅的黨羽——他們為謀一己之私,見風使舵,毫無操守,讓國家百姓蒙受損失。
朝廷,還有像梁清風這樣的青年才俊。雖然勢單力薄,但恪忠職守,正是國之棟梁,中流砥柱。
“刑部侍郎梁清風?”慕容縱橫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事情似的,坐直了身子,問道,“朕想起來了,兵部侍郎易士卒,關在你們刑部牢房,應該有段日子了,先說說他的案子審得怎麼樣了?”
易士卒是李為堅的人,這點,在場的人都不難猜到。
他又豈會不知眾位愛卿如此推脫,無非是想看看他這個天子的態度。
雖然知道,但他身為一國之君,需要顧忌之事,又豈止一件兩件?
父王以前說過,身為國君,不能讓底下的臣子輕易猜出心思,反而是要藉由一些他們在意之事,探出他們的態度。
如此,才好制衡朝中勢力……
所以,即便他已經開始有意疏遠李為堅,削弱李為堅的權力,但也不能做得太過明顯,更不能馬上就劃清界線。
俗話說:狗急跳牆。
若是逼得太緊,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樹大根深,從先皇開始,李為堅就已位居左相之位。
與鄭凜然不同之處在於,李為堅是先皇的心腹重臣,實權在手,羽翼豐滿。
而右相鄭凜然,則是在先皇遇刺之後,突然提拔到宰相之位的。根基未穩,勢單力薄,是先皇對李為堅有所懷疑之後,用來制衡李為堅的一顆棋子,所以並無什麼實權。
再加上鄭凜然為人剛直不阿,無論是先皇還是朝中大臣,只要有他看不慣之事,他定會在朝堂之上一一指出,不會顧及任何人的顏面,哪怕是先皇。
就是因為鄭凜然剛直的性子,讓朝中大臣大多對他退避三舍,先皇也不喜聽他的諫言,所以,更多的時候,鄭凜然充當的只是言官的職任。
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鄭凜然還是不改當年處事作風,依然剛直不阿。
即便知道鄭凜然這樣的忠臣,是國之重寶,但他還是把右相冷落了多年,因為忠言逆耳。
直到最近,發現李為堅在朝中的勢力,已經遠遠超過他的想象,他這才不得不重用,唯一不會被李為堅收買的中流砥柱——右相鄭凜然。
既然刑部侍郎梁清風,是鄭凜然想要栽培的,那勢必是有某些過人之處。為官的操守,自不必多說,大概也與鄭凜然一樣,現在他要看的,是這梁清風的才能如何。
畢竟,身為朝廷命官,可不能只靠一片赤膽忠心,才幹能力,也是不可或缺的。
“回稟皇上,兵部侍郎易士卒已經招供了,只不過,微臣並未就此結案。”梁清風拱手恭敬回道。
雖然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易士卒。
但他始終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因為證據來得太容易了。
而那易士卒更是連狡辯都不曾,像背書似的交待了全部罪狀。
如此配合的犯人,他在揚州為官時沒見過,調任京師後,就更沒見過了。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言不由衷定有鬼。
他也暗中調查過易士卒的為人,並不像在牢獄中所表現的那般隨遇而安,而是一向爭名奪利,為了爬上兵部侍郎這個位置,更是不惜賣友求榮……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甘心關在刑部牢房裡,任人宰割?
“哦?何故?”慕容縱橫挑眉道,嘴角露出了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
看來,這刑部侍郎並不是只有忠心而已,腦子應該也挺好使的。
梁清風看了眼鄭凜然,垂首回道:“啟稟皇上,微臣懷疑,兵部侍郎易士卒是在幫誰頂罪,故而並未草草結案。”
聞言,慕容縱橫站起身,走到了梁清風面前,沉聲問道:“那依梁愛卿所見,他是為何人頂罪呢?”
雖然來自天子的威壓,差點讓梁清風下意識想往後退幾步,但一想到鄭凜然在朝堂之上冒死力諫的樣子,梁清風又瞬間挺直了脊樑骨,很快就坦蕩回道:“微臣以為,與易士卒私交甚密之人,都有嫌疑,但若排除官階比兵部侍郎略低之人,那便只剩不足三人了。”
“哦?為何要排除官階比易士卒低之人?”慕容縱橫饒有興趣反問道。
“回稟皇上,因為頂罪之事,非同小可,輕則罷官發配,重則斬首抄家。這種事,誰都不會為泛泛之交去做。”梁清風頓了頓,見皇上並未發問,便又繼續分析道,“但若是不得不做,那便只有兩種可能:或有什麼把柄在別人手上,亦或是在意之人——家眷親族,受到了威脅……而這兩種事,只有官階比他大之人,才會有這等權力和能耐。”
聞言,慕容縱橫眼裡露出贊許之色,開口道:“梁愛卿不愧是刑部侍郎,聽梁愛卿這麼一分析,朕也覺得有幾分道理。那梁愛卿再說說,那三人是誰?”
梁清風猶豫了一瞬,暗自深呼了一口氣,隨即回道:“兵部尚書李步任,吏部尚書吳方圓,還有當朝左相李為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