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瑞安王帶人抄了郊區的老宅。”老管家垂首恭敬回道。
“不過是個宅子,本就是老夫棄之不用的東西,沒什麼好可惜的。既然那瑞安王想要,那便讓他拿去好了,老夫就當是打發叫花子了。”李為堅輕蔑道。
“大人,事情沒那麼簡單。瑞安王將府內之人,全都抓走送到刑部去了,想來是要借刑部之手,將幕後之人找出來。那宅子既然是大人名下的,他們勢必是要以此為由,對大人您……”老管家將心裡的擔憂說了出來。
聞言,李為堅睜開了眼睛,目露兇光道:“想動老夫?哼,那就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昨日瑞安王半夜來訪,說是要與大人合作,像他爹當年一樣……但今早就帶著忠信王府裡的人一起,聲勢浩大地去抄了大人郊區的宅子……此舉過於蹊蹺,大人還是小心為好。”老管家勸道。
古人雲: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最近,為了能讓少主盡快回歸中原,大人的行動確實有失考量,不似從前那般深謀遠慮、謹小慎微,甚至多少有些急躁了,實在有落入陷阱的危險。
“管家,本相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眼下形勢逼人,皇上已經對本相起了猜疑之心,想必日後在朝堂之上,不會再是本相一人獨大了……”說到這裡,李為堅不由露出些許頹然之色,但很快又狠戾道,“那些見風使舵的文武百官,不久就會棄本相而選風頭正勁的鄭凜然,本相不會讓他們有那個機會……留給本相的時間不多了,所以本相只能盡快採取行動了,即便時機尚未成熟!”
時機尚未成熟就行動,至少還能冒險一試,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說不定也能成事。
可若是連試的機會都沒有,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辛苦籌劃了幾十年,為的就是能讓少主回歸中原,登上原本就屬於他的天子之位!
他絕不允許在這個節骨眼上功虧一簣!
“是,大人,是小人淺見了。”老管家見李為堅心意已決,便不再勸說了。
李為堅站起身道:“傳本相的令,派人去西域,盯著點左羌,若是他不聽話,就取而代之!西域必須亂起來,若他做不到,就讓能做到的人坐他的位置。”
“是,大人。”老管家領命。
“還有,這京城已經平靜了太久,也是時候該亂上一亂了。”李為堅說著,將腰間的令牌交給老管家道,“拿著本相的令牌,去城南郊野找那個人,告訴他,是時候出來活動活動了……”
聞言,老管家大驚失色!
正欲開口勸阻,但一想到宰相現在已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即便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也會在所不惜。老管家將到嘴的話給嚥了回去,只回了一個“好”字,便匆匆離開了。
老管家離開後,李為堅走到書桌前,擺開文房四寶,自行研磨,提筆修書幾封。筆墨還未幹透,他就叫了人來,讓他們分別送去了朝中幾位大人家中……
城南郊野。
老管家坐了一個時辰的馬車,才終於抵達一處簡陋的農家小院。
老管家讓人在外面等著,他自行前去。
這倒不是因為他體恤下人,而是因為他要見的人,脾氣古怪,指不定就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讓人聽了去,豈不是徒增話柄?
推開虛掩的柴門,一陣濃烈的酒氣就撲面而來,差點沒把老管家給燻暈過去!
老管家連忙捂住了鼻子,面露鄙夷地往裡走,頗為艱難地穿過了雜物遍地的小院,終於來到了正屋。
朝南的正門大開,老管家往裡看了看,不由嘆了口氣。
果不其然,青天白日裡,那個人手裡抱著酒壇子,就那麼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與他上次來的時候見到的場景,一模一樣!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人還是那麼愛喝酒。
宰相每年給的銀子也不少,全拿去買酒了,到現在還窩在這破地方,每天爛醉如泥,要不是因為有些事只有這人能做……
“誰啊?”躺在地上的醉漢嘟囔道,“是來送酒的就留下,不是就趕緊滾!”
老管家像見怪不怪似的,將一壺上好的百花釀,從隨身攜帶的包袱中拿了出來。
古人雲:非以其所好籠之而可得者,無有也。
宰相知道這人嗜酒如命,見到上好的酒,即便是再暴的脾氣,也能馬上安靜下來,就為討那一口好酒喝!
所以特命他將這一壺難求的百花釀,給帶了來。
只有投其所好,才能讓這人聽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