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抬眼望去,跟陳佳渡的視線撞了個正著,僅一瞬,觸電般挪開,把火機還給她。
“你的名字……很好聽。”
她眨了下眼,拿走火機,“謝謝。”
不知不覺間抽完兩支煙,陳佳渡動手要拆第三支。
邢蘇見狀沒忍住提醒道:“煙這玩意兒還是少抽點吧。”
陳佳渡一愣,繼續點煙,笑說:“我不抽煙還怎麼買你的煙啊……”
“老闆對來買煙的每個顧客都這麼好心提醒,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她的笑容在燈下浸得發光,耳垂一點銀白細閃,都沒有那頭如瀑的金發顯眼,隨意挽起來放在一側,曼麗柔順,叫人傻傻盯著挪不開眼,待回過神來,邢蘇的臉爆紅,尤其是他頭頂的燈光還特別的亮,看起來就更加明顯了,像是樹上熟透了,搖搖欲墜的柿子。
他手忙腳亂拿起雞毛撣子打掃櫃面上的莫須有的灰塵,滿腦子都是揮之不去的曼妙倩影,就差要默唸一百遍清心咒。
靦腆的乖仔。陳佳渡在心裡想,不好意思繼續逗他,咬破爆珠,深吸了一口煙,藍莓的味道四處流竄,轉過身繼續望外面鬱郁的夜色。
邢蘇在後面默默注視她的背影,手懸在半空,他的視線長久駐足在一點,開始說不清什麼緣故,只是祈禱著這場雨可以下得再久一點,她能夠待得再久一點。
少年以為自己以後會期待每一場突如其來的雨帶來的特殊際遇,殊不知懵懂的愛慕很快就會消散在這場暮色的會面中。
他抬頭看見一輛轎車熄匙停在對街,在這片生活得久了,附近所有的車子他都認得出,牌照都可以記住,所以他十分確定這是外來的,就像那個叫陳家渡的女人,一樣不屬於這裡。
邢蘇多麼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但事實上車子還未停穩,陳佳渡便一言不發霍然站起身,煙灰落到了褲子上也渾不在意,仿若被勾走了心魂。
他叫她一聲,想提醒她煙灰,她好像完全沒聽見。
主駕駛的門開啟,伸出一條腿,接著從裡面下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撐著一把黑傘朝便利店走來,面容被傘面遮擋住,邢蘇看不清,但對方還沒有走近,顧不上雨,陳佳渡像一隻小鳥一樣飛快地朝他撲了過去。
只剩下邢蘇呆呆愣在原地,瞥見椅子旁她的煙沒有拿走,有些魂不守舍又抱有期待地跟在後面追了過去。
傘被送過來一些迎接她的到來,陳佳渡掐了掐自己的手背,是真的,這不是夢,朝思暮想的人忽然跨越上百公裡出現在自己眼前,她太激動,以至於聲線險些穩不住,隨時都有破音的可能。
“你怎麼會突然過來啊?”
傘面很大,容下兩人綽綽有餘。
賀江用沒撐傘的那隻手摟緊她的腰,垂下眼簾,用自己的額頭蹭了蹭她的,像動物間表明親暱最原始的方式,音色非非入耳。
“因為想你了,迫不及待就要見到你。”
陳佳渡的眼眶立刻漲漲的,鼻尖酸酸的,正要說什麼就聽旁邊有道聲音率先響起。
“你的煙還沒拿……”
她從賀江懷裡扭頭看去,邢蘇拿著那包煙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倆,被雨淋濕,她莞爾一笑,說一聲“謝謝”,讓他快點回去,別被淋感冒,剛準備伸手去拿煙,賀江先她一步從邢蘇手上拿走了。
“是小狗答應我不抽煙的嗎?”
賀江說這話時手臂不自覺又摟緊了懷裡的人,話是對陳佳渡提的,眼神卻輕飄飄落到一旁邢蘇的身上,後者瞟見他的神情,眼皮斂了斂,對自己還帶有明顯的警示。
這個人簡直是面明鏡,照出他心底的想法,照得他落荒而逃。
陳佳渡完全沒留意邢蘇的反常,或者說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賀江一個人的身上,已經無暇顧及其他。
“我都好久都沒抽了。”她倒是還沒缺骨氣到汪汪叫的地步,抱他的胳膊晃了晃,撒嬌似的。
賀江很受用地彎了下唇,但還是把煙放進自己的口袋,“車上有糖,還是吃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