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說這些絕對不是在鼓勵這種做法,壞人得到法律懲治是必然的。”
陳佳渡輕道:“我知道。”
陳佑馨又說:“我前兩天夢到他了。”
陳佳渡知道這個他,指的是那位早逝的愛人。
陳佳渡腦補了一出死去之人希望還在世的愛人一定要幸福的戲碼,開玩笑說:“難道是他促進了你倆在一起的程序?”
陳佑馨不屑:“得了吧,男人可不會這麼大方。”頓了頓,又道,“死的也一樣。”
“而且呢佳佳,我的意志只服務於我,我的愛也該跟隨我的心走,不應該被任何事物左右。”
陳佳渡一怔,猶如醍醐灌頂,左手扣著大拇指內側,輕輕地叫了聲:“小姑。”
那頭傳來一聲輕哼:“嗯?”
陳佳渡說:“你不像律師。”
陳佑馨顯然笑了:“怎麼突然這麼說?”
陳佳渡想了想:“好像律師身上的標簽都是剋制、冷靜、沉穩這類的。”
陳佑馨“哦”了聲,所以這是說她不夠剋制、不夠冷靜、不夠沉穩。
感性未必不是好處。她是需要維護法律的公正,但她也需要維護自己的人性。
何況在莊嚴威治的法庭上,她不曾愧對自己的專業。
陳佑馨反問道:“那你覺得我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瘋狂。”這是陳佳渡的腦子裡第一時間蹦出來的詞彙,“像學藝術的。”
“學藝術的?”陳佑馨若有所思地喃喃,“學藝術的確實很多都是瘋子,當然天才也不少……”
“其實我以前也想走這條路,但實在是太燒錢。感覺我很有可能因為買不起畫筆和顏料從而被引誘著走上非法道路,再然後碰見我攻讀法學的同學們被就地正法,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陳佳渡被她的話給逗笑,“如果是小姑的話,總感覺會成為一名非常成功的藝術家。”
陳佑馨也笑:“這是不是就是你們說的那個,‘捧殺’?”
“不是,這是信任。”
在陳佳渡眼中的陳佑馨,就是有著百分之一天賦和百分之九十九努力的不普通的普通人,所以會覺得無論對方從事著什麼,都可以幹出一番名堂。
陳佑馨沉默了一瞬,緩緩開口:“我以前讀過叔本華談論為什麼很多藝術家都是在死了之後才出名,有段話寫的特別好。‘人只能真正理解和欣賞與自己同類、同質的東西’。不論活著是否出名,待死去經年,你又怎知是何人在觀看點評我的遺作,一個人的意志只服務於這個時代,可以認為是這個時代專屬的人類精神思想的高階濃縮,若沒有一群志同道合之人加以呼籲,保證其權威,籍籍無名傳至後世,這片心血得到的究竟是賞識還是唾罵就不得而知了。”
陳佳渡聽罷也沉默了,她被繞進去了,且意識到兩個人跑題相當嚴重,該怎麼樣掰回來呢。
陳佑馨還在自言自語:“當然,我不曾後悔選擇這條路,它給予了我財富和名聲,很大程度開拓了我的眼界,對我提供的幫助是莫大的。最後,我的意思是人要把握當下。”
於是陳佳渡更懵了。
陳佑馨準備結束這通有點久的電話,但在這之前,她還有話要說:“我打算抽時間和他一塊去西藏轉轉,問問天意同不同意咱倆在一塊。”
陳佳渡疑惑:“你不是不信這個嗎?”
“是啊,所以就是去走個過場嘛。”
一瞬間那張明媚狡黠的笑臉就深深出現在陳佳渡的腦海中,她衷心祝願:“希望你們好運。”
“你也是。”
結束通話電話前,陳佳渡想到最疼愛自己的老太太,忍不住又問了句:“那奶奶那邊,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看看她嗎?”
陳佑馨頓了頓:“這個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