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陳佳渡問許穗姿有沒有什麼推薦的酒水,先放這裡存著,等以後來玩的時候再拿出來用。許穗姿讀懂用意,她平時很少接觸酒水推銷的分成,不過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畢竟讓顧客心甘情願地買單不失為一種好本領。
不過許穗姿也沒宰她,陳佳渡最終按套餐買了三支xo還有兩支人頭馬,送了若幹氣泡水,算到她頭上的分成已經算樂觀。
坐回車上陳佳渡沒著急啟動離開,臨近午休的時間點,不想待會兒去派出所撲了個空,索性待在這裡消磨一會時間。
陳佳渡從裝滿貓貓用品的收納盒裡給豆佶拆了一根貓條,順帶給自己點了根煙。
陽光正好,商業街這片地帶人頭攢動。
白白的煙霧吸入肺部轉了一圈化作廢氣排出,陳佳渡懶洋洋地趴在方向盤上,陽光透過擋風玻璃直直照射進來,她極慢地轉動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思緒逐漸渙散,一邊輕揉豆佶的小腦袋瓜子一邊養神。不由感慨沒化妝果然是明智之舉,可以零距離跟豆佶貼貼,不用擔心化妝品給它帶去負面作用。
恍惚間陳佳渡看見兩道身影路過,宕機的大腦重新連線,警鈴大作,從沒有這麼快地拿出手機摁下錄制按鍵,成功拍到兩人結伴進入商場的畫面。
透過反複拖拉進度條,陳佳渡確認這兩人一個是任響;還有一個就是張叔口中蹲在樓道間欲行不軌的,她的前前前男友,也是唐璐的班長,蔣睿翔。
這個蔣睿翔表面上看起來文質彬彬,飽讀詩書的樣子,實則腦子一根筋搭牢,認定的東西就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油鹽不進。
跟陳佳渡的性格簡直天差地別,因此兩人相戀以後的一切在她看來都是極其不愉快的,恨不得抹除記憶。
陳佳渡當初跟他提分手的時候是想要好聚好散的,起碼可以保證彼此的體面,但蔣睿翔顯然沒有考慮過這些,非得鬧到人盡皆知,撕破臉皮的地步才肯罷休。
這麼說也不是很準確,因為陳佳渡好話說盡也不管用,蔣睿翔順理成章當選第一個被她送進局子從而被迫斷聯的前任。陳佳渡從大一入學那會就是學校貼吧的大紅人,紅到有個帖子每天更新她的ootd,只要她在學校,就是一年四季風雨無阻的那種。
陳佳渡懷疑貼吧上有一半關於她的黑帖都是蔣睿翔在幕後當操盤手,還有一半則是何予萱。她以前失眠的時候刷過一陣,標題取得一個比一個懸浮,點開來一看都是些空口白話的東西,太無聊了,殺傷力還不如看兩集脫口秀得勁。誰要是僅憑這些內容就在妄圖瞭解一個人的真相,亦或是正義凜然參與圍剿,那真是悲哀到極點了。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的,那就是:雙賤合璧,天下無敵。
說起來兩人分手的導火索應該是那天她跟何予萱大吵一架。
當時陳佳渡還沒有搬出寢室,無意從旁人口中得知原來從始至終在背後編排自己的人就是何予萱。很難想象一個表面對她關懷備至,噓寒問暖的人背地裡卻在到處散播有關她的謠言,說她不檢點,說她傍大款、濫交、有特殊癖好,言之鑿鑿的樣子如同親眼所見。
故意在她睡覺的時候搞出很大的動靜,等她拉開簾子的時候再佯裝無辜道歉,擺出楚楚可憐的姿態。
“不好意思啊,簾子都拉著,我不知道床上有人。”這句話陳佳渡聽得耳朵起繭。
她一直都不是忍氣吞聲的性格,卻沒有跟何予萱翻臉,是因為她從沒住過學校,天真地以為住宿生活都是這樣的,大家應該互相包容。
後來陳佳渡才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有教養這種東西的,她認為友好的購物分享落在何予萱眼裡卻是炫耀,是在踐踏她的自尊,是在透過她的豔羨來獲取虛榮感,一隻優渥家庭培養出來的高人一等,嬌氣無用的害蟲。
在識破這層偽善的面目之後陳佳渡氣得雙手發抖,當即給她發去訊息,得知對方在操場後馬不停蹄找了過去。
彼時何予萱正在進行校園跑,和身邊同行的人有說有笑的,渾然不知風雨欲來。
陳佳渡找準目標走過去,直敞敞堵住何予萱的那條跑道,眼一錯不錯地盯著她。
何予萱朝她投來不解的目光,此時此刻的陳佳渡還能把握火氣,臉色也還稱不上太難看。不過是因為這個點跑步的人最多,她不想讓自己淪為同學們第二天早上吃稀飯配的榨菜絲,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隨後有所動作,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那棵榕樹下。
走到樹下,何予萱腳踩在花壇上,笑得不以為意:“又怎麼啦陳大小姐?”
陳佳渡真想上手撕掉她的臉皮,看看是不是面具戴太久,她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
哦,不對,她分得可清楚了。
要不然怎麼在陳佳渡捅破真相以後咻地像變了個人似的,面色冷了半截,撓撓頭發饒有興趣地表示:“不錯嘛,比我想得要稍微聰明點。”
陳佳渡攥緊拳頭,指甲嵌入手掌心,片刻後才道:“在背後議論別人很有意思嗎?”
面對她的質問何予萱彷彿聽到天大的笑話那樣,竟還鼓起了掌:“有意思啊,可有意思了,怎麼會有人覺得沒意思呢?在家裡被視若珍寶的嬌嬌公主在學校裡卻被人當母狗一樣戲耍,還得每天好言好色地對待主人,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怎麼?”何予萱眼尾一吊,不當回事地乜斜著蔣睿翔,“這會兒是仗著人多勢眾還是要演一出打狗還得看主人的戲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