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尼古萊親自出動去給石橘部長下完套之後,費奧多爾帶著他一併去拜訪了軍警駐紮在橫濱的負責人,對方是福地櫻痴的親信,雖然有作為武鬥派的通病——看不起花言巧語、巧舌如簧、全靠言語哄騙他人的魔人,但是他最大的優點就是聽從老大的命令,雖說在言語態度上多有輕視,但在看到費奧多爾拿出的石橘部長的不利證據之後表態倒是很爽快。
兄弟部門之間也要爭奪資源,橫濱就這麼大點地方,警察佔的權利大了,軍警的自然就小,此消彼長,軍警當然希望手裡握著的權利充足一點。就像之前末廣鐵腸的事情一樣,明明是出色又優秀、原本前途一片大好的武鬥派,卻因為政治鬥爭而被像踢皮球一樣踢來踢去,這邊當當巡警,那邊又派去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軍警們可都憋著一口氣呢。
玩弄人心,挑撥離間,這說不上是什麼好詞,但卻是費奧多爾最擅長的事情,也是他用以達成目標的手段。越是自以為聰明的人越是不會懷疑自己的結論,在橫濱並沒有多少人手可用的只需要坐山觀虎鬥便可以,石橘部長在尼古萊的推波助瀾之下宛如驚弓之鳥,任何動作都會引起他的注意力,而這又會帶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再加上橫濱警署那位新上任的警察對案件真相的窮追不捨,石橘部長的倒臺是可以預見的。
武裝偵探社的人聽到案子真相大白、石橘部長被抓的訊息之後還挺高興的,一方面沉冤昭雪,另一方面也算替亂步先生出了一口氣。他們大部分人不知道費奧多爾從中起到了多大的作用,除了感官敏銳的人倒是能察覺到幾分之外,能猜到事情真相的大概就只有社長一人了。
福澤諭吉是見過更加年輕時的費奧多爾的,跟太宰治還有江戶川亂步一起搞事、弄得貓嫌狗厭的男子高中生很難不令人印象深刻。
而到了現如今,他比以前要高一點,五官輪廓也更加清晰,不變的是那泛著柔和笑意的表情,暗紅色的眼眸像寶石一般閃著光,裡面泛著真摯純粹的友好,看上去親和又體貼。江戶川亂步在他身旁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態度很是雀躍。
“福澤社長。”費奧多爾笑著朝他問好。
不過福澤諭吉只覺得太陽xue突突直跳。但他被江戶川亂步鍛煉出來的強大神經叫他只是頷首以示回應。
作為武者的直覺讓他對費奧多爾身旁的白發青年多了幾分警惕,他身上有曾經沾染過血和硝煙的氣息。不過既然是費奧多爾帶來的人,福澤社長覺得他有分寸,便沒有多說什麼。
“社長社長!費佳他們破了一個時限很長的案子哦,算在我們武裝偵探社的頭上,哼哼,叫那群家夥再也不敢小瞧我們武裝偵探社!”
“手段別太激烈了。”福澤諭吉輕咳一聲。
“放心吧,社長,才不會呢,他們兩個也是過來躲風頭的!”江戶川亂步自信滿滿。
“出什麼事了,需要幫忙嗎?”雖然覺得不太會,但福澤諭吉還是問了一句。
“沒事沒事,一點必須要經歷的小過程而已,社長不用擔心。我在這邊等等太宰通知,他說好了就行。”費奧多爾笑著擺了擺手。
“那就好,有需要的盡管說。”福澤諭吉點了點頭,走了。他還記得當初一邊聽江戶川亂步如一百隻鴨子一般的聒噪,還有添柴加火讓聒噪來得更猛烈些的費奧多爾和太宰治二人……雖然他最近修身養性做得還算不錯,但能略過的事情大可不必讓他自勉強經歷。
有社長發話,江戶川亂步背書——盡管亂步先生有時候會說一些在旁人聽起來心驚肉跳意味不明的話——大家對費奧多爾和尼古萊都抱有一定程度的信賴,在他們待在橫濱的日子裡友善地對待他們。尼古萊掛著一張帶著友好笑容的臉變了幾次魔術,聽社員們聊了幾次天,開了幾次茶話會,便開始私底下跟費奧多爾抱怨無聊了。他骨子裡就是閑不住的人,雖然看費奧多爾跟江戶川亂步的聊天和玩遊戲很有意思,但光在一旁待著什麼也不做對他來說還是太過於無趣了。
飛鳥天性中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流淌在他的血液裡,但他同時也不甘於平庸和無聊。
費奧多爾只得出聲安慰他幾句,要是尼古萊實在無聊——他聲情俱茂地威脅費奧多爾他要在地上打滾,動作姿態誇張地好像在舞臺上表演,就差拿個手帕擦眼淚了——那費奧多爾就只能禍水東引,把尼古萊的注意力引到橫濱還算活躍的罪犯身上,讓這些並不在武裝偵探社保護範圍內的人們承擔一下小醜無處發散的精力,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給武裝偵探社減少工作量了。要是讓武裝偵探社的人遭遇了不測,江戶川亂步真的會咬人的,費奧多爾可不想把時間和精力耗在這上面。
好在太宰治的水平與他的名氣相符,沒過多少時間,先前遊樂園的事情就被壓了下去,如同一枚石子落入水池中,泛起過層層漣漪,又轉而消失不見。
費奧多爾從橫濱回來之後,第一個約見的人是太宰治……開玩笑的,太宰治跟他最多電話溝通,兩個人這段時間基本上不見面——這也沒辦法,太宰治身兼數職,被各路視線盯著,費奧多爾也不逞多讓,作為國際罪犯在日本滯留,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他。
作為情報販子,他回來的第一件事一定是瞭解最近發生的情報,所以他先見的是他的手下,然後才是其他人。
“d先生,這還是我們第一次不是因為狙擊任務而見面。”有著藍色貓眼的黑發青年微笑道,他的下巴上留著一點胡茬,看上去很親和,但只要見識過他狙擊時的眼神那就絕對不會保留這樣大錯特錯的看法。
費奧多爾笑了一下,“是這樣,我也是第一次見到蘇格蘭你的長相,很帥氣哦。”
蘇格蘭哭笑不得,“d先生就別取笑我了,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費奧多爾沒見過他,這點蘇格蘭信,但是要說不知道他長什麼樣,那絕對不可能。
“好吧,既然你著急,那我們就開始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