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大半個時辰,她終於走出了密道,投桃已經牽著她的靖州馬等在這裡,她抓住馬鞍,躍上馬背,二人一起向城外奔去,最後來到了一處山崖邊上的小亭。
她緩緩向崖邊走去,皎白的月光落在山崖上,映照出花紜冷峻的面容。
風起,她衣袂獵獵,發出“簌簌”的聲音。轉眸望向不遠處的男人,眼白的紅血絲更深了幾分。
她回到崖邊小亭中,在灰色的石桌旁坐下。
“臣參見太後娘娘……”餘執給她行軍禮,“娘娘千歲。”
她微微抬手,示意餘執坐下。餘執略一遲疑,終究還是在她對面落座。
餘執弓著背低著頭,難掩臉上的擔憂。他心裡明白太後為何請他來,也怕太後知曉他與冉樓、駱倡他們說的計劃。
石桌上,有一盞油燈,一壺熱茶,兩只茶盞。濃厚的普洱茶香,刺激著餘執的嗅覺。
他不由得抓住膝蓋上的布料——太後如何知道他最愛喝普洱?明明他很少在軍營中喝這個。
花紜察覺到餘執的緊張,笑了笑。輕輕提起茶壺,為餘執斟了一杯。
餘執伸手攔花紜:“娘娘,臣來就好。”
她順勢把茶壺遞到餘執手上:“聽聞燕家每年都會給餘將軍送最好的普洱。”
餘執明顯一僵:“臣都會按時價付給燕家茶錢。”
花紜莞爾一笑:“今日的普洱,也是燕家送進宮的。將軍嘗嘗合不合口味?”
餘執低頭看著杯中的茶,心情如墜冰窟。他手指微微顫動,遲遲未去碰那杯茶。
花紜目光落在餘執的臉上,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餘將軍,怎麼不喝?莫非是嫌棄這茶的味道,不比燕家送給你的香?”
餘執心中一緊,連忙拱手道:“不是的!這茶,與臣家中的無異。不!比臣家中的還要香,香千倍萬倍!”
花紜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譏誚:“那你為何不喝?”
餘執嚥了口唾沫:“臣出營前吃多了,現在撐得一口水都喝不下……讓娘娘見笑了。”
花紜調侃道:“看來禁軍日子過得不錯啊,兵臨城下,餘將軍還有閑心在營中胡吃海喝?”
“臣沒有——”餘執終於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眼睛向四周瞟,忽然,在遠處的灌木叢中注意到一抹異樣的銀光。
頓時他心揪到了嗓子眼。
太後帶了暗衛來。
“那餘將軍為何不喝茶?”花紜將自己面前的茶喝盡,在餘執面前晃了晃空杯,“哀家沒在茶裡下了毒。”
餘執臉色驟變,連忙跪下給花紜磕頭:“臣絕無此意!娘娘多慮了!”
花紜緩緩起身,繞過石桌,走到餘執身旁。她的手指輕輕搭在餘執的肩膀上,指尖冰涼,卻彷彿有千斤重。餘執渾身僵硬,不敢動彈。
“餘將軍,”花紜俯身在他耳畔說,“哀家若要你死,何須如此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