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撫摸著身旁的那隻白鳥,把腦袋埋在鳥身柔軟的羽毛當中,那當中似乎有風的氣味。
——在那麼多人中,她覺得羅是不一樣的。
羅和她一樣失去了家人,除了被複仇的目標驅動著,他似乎未曾為自己想過什麼。
和她一樣,除了母親留給她的遺願,她就沒有自己的方向。
她和羅很像,所以她喜歡跟他待在一起,想著要更多更多的瞭解他。
只是,這種相處似乎到了瓶頸——羅最近更加接近了他的目標,她很清楚,他並不需要任何人陪他走這段路,更不會回頭。
他的雙眼變得只能看見那件事,恐怕再不久就會離他們而去。
“以羅的性格,估計還會把我們安置在一個地方,讓我們等他回來。”
“他說不定會給我一個看著大家的任務。”
“再帶著一個獨自赴死的背影離開。”
“但我早就厭倦等待了。”
妮娜跟自己小聲說著——與此同時,她身後的樹林傳來窸窣的聲響,有急促的腳步聲靠近,她回過頭去,就對上羅一張寫滿緊張的臉。
對方看到她,似是放下心頭大石——臉上的表情變化極快,後來又多了一些焦躁的開口。
“你為什麼要走到這裡?你應該先跟我說一聲,連傳電蟲都不帶,如果不是帶著你的生命卡……”
他聲音很大,嚇得妮娜身旁那隻白鳥撲騰翅膀飛了起來,還是妮娜連忙安撫,那隻鳥才不至於狼狽地逃跑。
好些羽毛從飛鳥身上落下,有的還落在她身上。
剛剛跑了好幾公裡路的羅喘息著靠近,她聽見他淩亂粗重的呼吸,這大晚上他只穿著輕便的白衣與平常習慣穿的牛仔長褲。
臉上還掛著眼鏡,應該是洗過澡了又跑出來。
“你找我了?為什麼?”
“是看你的生命卡突然移動了,有些在意就跟出來了。”
他解釋著,夜裡二人的頭發被風吹揚著,妮娜從下而上看著羅——這個她最近一直非常在意的男人。
她鬼使神差地抬手,撫上他的臉。
羅沒想到會被她突然觸碰,心跳似乎都被她打亂了——剛才想好一肚子責備的話都被她嚇忘了。
他才注意到,妮娜在這夜裡美得驚人。
天藍色的長發披散在腦後,腦袋上別著他今天送她的白色花飾,身穿白色蓬鬆裙子的她融在溫柔的月光當中,眼眶似乎帶著輕微的濕潤。
他聽見她輕輕的呼吸聲,落在他臉頰上的手既柔軟又冰涼。
他想起剛才那隻大得驚人的海鳥,撲騰著翅膀時掉落的雪白羽毛,看起來就和妮娜的氣質很像。
都像天使一樣幹淨溫柔。
把面前的少女擁入懷,一直是他的目標。
而就在羅感覺自己快將伸手回應她之際,他聽見妮娜開口了——
“我必須跟你說,雖然早了一點,但是羅……”妮娜直勾勾的看著他,眼眶似乎泛著某種光:“我認為我該是時候下船了,我需要和你們告別。”
羅本想擁抱她的手頓住,臉上表情一滯,竟覺得腦海嗡一聲變得一片空白。
“……為什麼?”
他怔怔地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