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點左右, 謝韻從屋裡出來, 那屋子赫然就是當初於會計幽會被抓所在的那間木屋。
顧錚一直在外面給她放哨,看謝韻出來開口問:“招了嗎?”
謝韻點點頭:“嗯。下一步怎麼辦?”
顧錚有意讓謝韻做決定, 鍛煉下她:“兩個方式都可以, 你來選擇。我晚上已經跟林偉光說好了,讓他等訊號。你如果想讓她離開這裡, 就讓林偉光演戲配合, 製造傷人未遂,估計調查清楚就算沒啥大事,她也回不來;如果你想讓她留在紅旗大隊,當誘餌引那個幕後之人, 那就留著她。”
謝韻沉默思索了一會開口道:“你不在屋裡沒有聽見, 剛剛她吐口說, 那個人到底是誰,她從來都沒有見過, 都是那個人單方面聯系她。
那個人大概是兩年多前主動給她寫信找上她的。
最開始時是讓她把我在村子裡的一舉一動都寫信告訴他,去年秋收完, 那個人又指示她,讓她摸摸我手裡有沒有鑰匙之類的東西,她又不可能直接搜我的身,一直沒什麼結果,那人催得急, 所以她萬不得已半夜潛到我家,結果被我發現, 慌亂下想掐我滅口。”
顧錚摸摸她的頭安慰她,問道:“那個人拿什麼讓她幫忙?”
謝韻嘲諷一笑:“她那個人成天盯著人家,結果……哼!她當年喜歡學校一個剛畢業分配來的老師,給人家寫了很多信,那個老師喜歡文學,她寫的一些信的內容現在看來相當大逆不道,不知道這些信怎麼到了那個人的手裡,給她寄的第一封信就是當年她其中一封信原封不動的摘抄。
她立時就被嚇著了,那個人很有策略,懂得不能一味的用大棒威嚇,把她的背景調查的很清楚,知道她跟家裡鬧翻,有家回不得,竟然在省城給她準備了一所小房子,許諾如果事情辦得好,他不但把房子給她而且還能把她弄回城裡的好單位。”
“那麼城裡房子源頭王紅英並沒有查出來,而且按著寄信跟回信的地址她回去也查了,肯定也沒有找到人是嗎?”顧錚順著謝韻的話說道。
謝韻點頭:“那個人真是特別謹慎,每次寄信的地址都不同,需要回信也是提前在上一封信裡告訴回信地址,王紅英回去探親時,去過回信地址查詢,被回複沒有那個收信人。”
“做事不露馬腳,能量不小,能拿到信,有可能真是內部的人。”顧錚太手往天上指了指。
謝韻語氣凝重:“你還不知道他要怎麼對付我?李麗娟不是說王紅英大水之後開始不正常嗎?
那人在給她寄的手錶盒子的下層做了點手腳,放了一種能夠致幻的藥粉,讓她在我的身上試試,看看能不能引導我把心中的秘密說出來。
結果,她因為去年那晚上的事情有些嚇破膽,頂住那人的壓力,一直猶豫沒有動手,藥也一直放在那盒子裡,結果被大水給泡了,快到那個人說的最後期限,所以她才被逼的發瘋。”
顧錚真正動怒了:“這種藥物,我在部隊配合地方辦一個案子時見到過,被下藥的人能産生錯覺跟幻覺,在有意地引導下,被下藥的人興許真能說出內心的秘密。但是也能讓人短時間內行為紊亂,有很大的危險。”好樣的,為了點東西竟然這樣喪心病狂,當他是死人麼?
謝韻感覺到他喘氣都粗重好多,知道他很生氣,她也氣,但是為壞人生氣不值得。摸摸他的手背:“沒關系,老天都不幫他們,那人以為王紅英會聽話很快動手,也沒提醒把東西做防水處理,結果這場大水不光使壞,順道還做了唯一的一件好事。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謝韻又斟酌了一下開口說:“我還是想把王紅英留在紅旗大隊,現在她已經暴露了,除非那個人還有眼線,否則並不知道她已經被我們抓住了,他好不容易找來一個在本地的幫兇,能這麼輕易的舍掉王紅英這顆棋子嗎?王紅英如果真的死豬不怕開水燙,看他會怎樣對她?或者說他下一步會怎麼做?”
“嗯,回去我們也可以好好想想,能不能將計就計。”顧錚同意,廢物利用下也可以。
王紅英還在屋裡暈著呢,還不知道都被人當做廢物了,作用跟澆玉米地的那個等同,能發揮二次作用。
“還有,從林偉光那裡得到點樂趣,就是沒事虐虐他們,還挺解疲勞。”謝韻摸著精緻的小下巴偷樂。
顧錚對她的惡趣味無語,忘了自己在謝韻的惡趣味裡其實充當的也是樂此不疲的打手角色。
最近知青大院的知青們都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從有一天,王紅英出去納涼晚歸之後,就變得很不正常,當然她之前也沒正常過,不過這次的變化方向是反過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她的不正常表現在:大熱天的還弄個紗巾圍脖子不說,在宿舍裡再也不挑事、教育人、摔東西了。連對李蘭都和顏悅色的,弄得李蘭跑來偷偷跟謝韻說,她是不是鬼上身了。謝韻嚴肅地教育了李蘭,現在不興封建迷信這一套。王紅英這是迷途知返,最有可能被他爺爺託夢給嚇到了。李蘭心說你說的不也是鬼,但是還真有些信了謝韻的話。
因為跟王紅英睡一鋪炕的人,最近經常被她大半夜做噩夢大喊大叫驚醒,她經常邊哭邊喊:“饒了我吧,我都聽你的。再也不敢亂來了。”
被推醒後,還能哭好大一會,看來是嚇得不輕,李蘭心裡唸叨,王爺爺你怎麼不早點來找她,我也能少被欺負幾回。
知青裡可能唯一模模糊糊知道點真相的就是林偉光了,能把彪悍的王紅英嚇成這樣,心裡對那個煞神的懼怕又增添了一層。那天晚上煞神主動找上他給他佈置任務,要把王紅英拿下,雖然最終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動手。但是王紅英是被煞神盯上了,等著吧,以後跟他一樣也撈不著好。
話說王紅英就是知青裡另一個對謝韻有心思的人,林偉光開頭也是不相信的,不是他瞧不起她,就王紅英那樣,十個加在一起也沒他心眼多,竟然還能幹這種事?而且,就自己所知,王紅英是工人階級家庭出身,跟謝家應該沒什麼聯系才對。
但是不信自己,也不能不信煞神啊,最近煞神都讓他跟他在山裡老人頭石頭那見面,有一天藉著月光,他沒忍住偷偷看了一下煞神隱在石頭後的影子,天吶,能有兩米高,怪不得能扛著他在山裡跑來跑去,成天見不著人影,是不是在山上當野人?這山上沒啥大動物,是不是都讓煞神給吃了?
被當成野人的顧錚:你自然課是學校食堂打飯大娘教的嗎?還是你被嚇得智商退回三歲了?我還能變三米你信不信?
終於找到了隱藏在周圍謀害原身的兇手,謝韻的心裡跟著輕鬆了不少。至於那個遠在外地的指揮者,也不會讓他好過。
謝韻看向跟自己一起在水田除稗子的王紅英,到現在還有些不可思議,怎麼能讓這個人給矇蔽了那麼長時間,趙慧珍都比她值得懷疑。可能她平時就是本色出演,成天咋咋呼呼、耀武揚威,這不裝的比愛裝的林偉光更難發現。
水稻一排排種得筆直,大家最開始在地頭排成一列,在兩排水稻的縫隙裡邊艱難穿梭邊薅水田裡長出來的稗草,幹活速度有快有慢,當謝韻跟王紅英在地壟溝對向而遇時,給王紅英使了個眼色,她們那天對過暗號,要是得到謝韻的通知,當天晚上8點就在村口木屋見面。
王紅英看到謝韻的動作,嚇得腿都不好使,水田泥濘,沒站穩,直接往身旁的水稻秧子上倒去,壓倒了一片秧子,身上也蹭得都是泥水。
謝韻扶額,她有那麼可怕嗎?她現在在王紅英心裡的形象是不是跟顧錚在林偉光心裡的形象一樣?成了女煞神。煞神也沒什麼不好,你心有慼慼,也能少做些惡事。
被扶起來的王紅英,眼神不敢隨便亂瞟,微不可見地沖謝韻點了下頭。其他人尤其是王紅英同屋的室友,心裡都覺得王紅英真是越來越不正常,晚上老睡不好覺,是不是影響了腦子,幹活都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