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宿舍裡的人都不知道,我跟王紅英家住的很近,我們從小就上的一個子弟小學,後來又是一個初中跟高中,高中畢業又一起下了鄉,從上小學的時候她就喜歡欺負我,結果下了鄉之後我還是沒躲過,接著被她欺負。”說完低頭,腦恨自己的不爭氣。
謝韻面露同情,你們這是什麼樣的孽緣?小時候的遭遇能徹底改變一個人,估計李蘭今天的性格就有一部分原因是王紅英造成的。
“王紅英……真不知道怎麼說她……”李蘭面露複雜。
停頓了一下接著開口:“從她平時的做派你們可能都會猜出來,當年運動開始時,我們正上高中,她就是最早響應的那批人,是我們學校當時的學生頭頭,校長都被她帶頭批鬥。她家裡成分還可以,父母哥姐都是工人,可是他爺爺是個老中醫,她為了表現,當年帶領著一幫人去他爺爺家,把她爺爺珍藏的一些醫書都翻出來燒掉了,他爺爺阻攔不及,不知被誰推了一把,頭撞到桌角,當場人就沒了。她家裡人因為這件事把她趕了出去,跟她斷絕關系,讓她自生自滅就當沒有這個女兒。”
看來李蘭平時真的沒有人傾吐內心的想法,說了這麼一長段話,漸漸放開,聲音都大了好多。
謝韻聽到這些雖然有些驚訝,可是在這個年代這種事情並不少見。
“她在家裡待不下去,就報名下了鄉。你也知道,我們知青剛來不適應環境,過得都很辛苦,家裡條件還可以的,都會給寄些補貼。王紅英下鄉之後也不改平日作風,所以人緣並不好,她跟家裡又鬧翻了,起初過得很艱難。有次,她生病很重,沒錢去醫院,是李麗娟給她墊了些錢,才治好病。所以她跟李麗娟的關系最好。”
原來是這樣,這算是給謝韻解了惑,她也一直疑惑為什麼王紅英對李麗娟跟別人不一樣。
“可是……”李蘭皺緊了眉頭,沒有說下去,顯然內心也有些想不明白。
謝韻靜靜坐在一旁,這人好不容易有點傾訴欲,不能催,慢慢等她組織語言。
“可是,有些事情讓人想不明白。我們離的近的知青每年都回家探親,因為跟家裡人斷絕關系回去也沒地方待,王紅英前兩年都沒回去。可是這兩年王紅英每年都回省城。因為我們兩家離得近,王紅英她爸從來沒有原諒她,每次看到我探親回去都當著我的面罵王紅英一頓。所以王紅英回了省城並沒有回家。”
謝韻越聽越認真,開口說道:“可能有別的落腳的地方吧。”
“而且,這兩年她的日常吃穿用度再也不像剛開始那兩年捉襟見肘,前段時間還帶了塊手錶。有人問她,她說是家裡人給買的。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我最清楚她家裡的情況,怎麼可能呢?”
謝韻陷入沉思,喃喃自語:“是嗎?”
中午聽到的話跟顧錚晚上帶回來的林偉光傳遞的訊息交織在一起,讓謝韻也猶疑起來。
“你怎麼看?”顧錚問她。
“王紅英也在懷疑人圈裡這你也知道,我以前在她身上真是沒放多少注意力,她那樣的人,就是個知青版的李二孃,能有那個城府?”
如果說王紅英就是害她的人,其實謝韻真有些不信。
王紅英這個人是帶著這個時代典型特徵的臉譜化的人。張口閉口都是大段的紅寶書內容,愛挑刺,愛教育人,魯莽又教條,謝韻覺得她什麼都擺在面上,不具備當一個背地裡害人的陰謀家的能力。
顧錚低頭沉思並沒有立即說話,人心的複雜程度遠遠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他也是這次吃了血的教訓之後才領悟到的。
“別急,稍微再等一下,大水之前的信件如果不是被特殊保護應該都毀掉了,我今晚吩咐林偉光讓李麗娟看看王紅英這些天有沒有收到新的信件,如果有,讓林偉光找機會偷拿出來交給我們。”
“嗯,既然她自己沉不住氣了,我們就拭目以待吧。看看她到底是隻頭腦空空的紙老虎還是被人操控的餓狼傀儡。”謝韻目光幽幽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