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被一聲尖笑打斷,這笑聲乃是蘇溶月所發。她冷冷地道:“蕭少俠還是男子漢大丈夫嗎?居然敢做不敢當,曲姑娘竟也默默不語,這算是預設嗎?真是可笑至極。”
蕭、曲二人直到此時,方才突然明白她在那庵中,何以表現得那麼妒恨之故,敢情她是聽到手下這樣的報告,立時判斷他們在佛前下拜,乃是締結婚約的盟誓。蕭逸嘆了一口氣,懶得再說。
令狐絕繼續道:“這等天大喜事,在下得以最先祝賀,實感光榮倍至。因此特地辦了一席喜宴,以資慶祝。”
曲婉婷道:“令狐護法硬要我們承認,我們也是沒有法子可想,但宴席之貺。卻萬萬不敢叨擾,如無別事,就此別過。”
蘇溶月道:“啊呀!你們何必如此著急趕路呢?莫非是打算趕到梁城,舉行婚禮麼?”
這話實在是尖酸刻薄之極,連恬淡冷靜的曲婉婷也不禁含怒而視,但蕭逸卻發作不得,只好裝作不明其意。
令狐絕再次舉手讓客,曲婉婷既不舉步,亦不開口。
令狐絕向蕭逸望去,微微笑道:“在下好歹與曲姑娘共事一場,雖然曲姑娘因為蕭少俠的緣故倒戈相向,但人各有志,更何況還是終身大事。有道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在下也不是那種見不得人好的人。而蕭少俠的豪情俠骨,磊落風懷,也使我萬分崇佩的。”
令狐絕繼續高聲道:“因此我費盡了心機,總算是趕在我們了斷恩怨,翻臉拼命之前,擺下這席喜宴,聊表心意,只是不知蕭少俠與曲姑娘可肯賞在下這個薄面?”
蕭逸聽他說得客氣,當真說不出推辭的話。心念電轉之間,便要轉頭向曲婉婷望去,瞧瞧她的神色如何?
但此念才生,另一念陡然又起。這後起之念是:“蕭逸呀蕭逸,假如你向她望去,徵求她的意思,那就不啻於表示你心中已經遜色了一分。婉婷她心如古井之水,智明如鏡,分明是等著這一下反應,如若當真徵詢她意見,從此之後,只怕在她面前就很難抬得起頭來了。”
此念來得突兀,而且別的人縱然才高八鬥,智絕當代,也萬難猜測到這一對俠侶,居然是在暗中鬥智鬥力。
須知蕭逸並非無端生出與曲婉婷鬥智之心,事實上雙方既然承諾了“先天之約”,這鬥智之舉,當然也包括在內。
再說事實上他們的鬥智並非是以這刻為首次,昨夜在那座庵之中,雙方早已鬥了一局,卻未分勝負。
眾人自然不會忘記,蕭、曲二人入庵拜佛之時,令狐絕這方預布詭計,打著以迷香薰倒囚禁他們的算盤。
蕭逸一入庵就查覺到不對,直到曲婉婷倒下,他都沒有出聲警告,這便是鬥智的第一回合了。
曲婉婷其實是詐作被迷香薰倒,事實上她也是早就洞察令狐絕佈置的陷阱,而她當時也沒有提醒蕭逸。
因此,他們其實早就開始較量了,不過他們鬥智的方法與怨家對頭不同,彼此只借外力以較量,並非互相加害。
兩人這一手又顯得高明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