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自然而然地進入車裡。
小黃總回到駕駛座上,探過身,幫易水將安全帶從邊上拉過來替她扣上。
之前無數次地坐小黃總的車,也有過很多次,他替她系安全帶的時候。剛開始有點不習慣,這麼周到的服務即使是跟劉宣銘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接收到過。時間長了就習慣了。但是今日一坐定,這個動作卻滴滴滴地給易水的腦子發出警告聲:習慣了一個人的某個行為,當你有一天失去的時候,代價將是慘重的。
易水下意識地微微側過身,遠離小黃總的身體,說:“沒關係,我自己來就好了。”
小黃總沒有理會,“咔噠”一聲將卡扣塞進卡槽了。坐端正身體,將車子啟動。
“很美。”
“什麼?”聽他忽然輕吐出兩個字,沒有上下文銜接的,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說的是你,很美。”他重複。
“哦,我知道。”易水淡淡地回答,彷彿說的是與自己毫不相關的其他人等。
路遇紅燈,停下來。小黃總側頭,終於拾回他一貫標誌性的笑容,看著身邊的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子,輕輕搖搖頭,說:“不,你不知道。”
易水輕輕按按自己的太陽穴:“跟你們這些人說話真是累人。早知道我就不出現在這裡了。回去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還得在這裡應酬這些無聊的人。我自己長什麼樣我很清楚,還不至於貌若天仙。我對自己的評價還是比較客觀中肯的。你也無需過分褒獎。我並不認為受到一些噁心扒拉的下三濫的騷擾自己就有的是外貌資本了,我只覺得噁心。”
“對不起,沒有第一時間出現。之前沒注意到你這邊的情況,沒想到那郭徑東竟然是這麼不堪的一個人。”小黃總言語中充滿了滿滿的歉意,好在事情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不可救贖的結果。
易水笑,她自己也說不上是自嘲還是在嘲笑宴會上的那些人:“不用說對不起,你又不欠我什麼,沒這個義務做我的保鏢。這種宴會場合,不就是你們這些人的交際場?不忙著呼朋引伴難道像我一樣無所事事只為了吃啊。再說,誰能想到那些個衣冠楚楚的人竟是衣冠禽獸都不如的東西呢?”
言語中沒有憤怒,倒是充滿了許多無奈和諷刺。
小黃總沉默。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彷彿一直都是如此,習慣於遭受各種不公平待遇,也習慣了在這種時候自我解嘲。
不過,又能怎麼樣呢。命運的大網鋪開,你生來所在的位置就決定了你是網內還是網外,誰都逃脫不了預先的安排,掙扎只會讓自己越困越緊。不如痛痛快快接受所有賜予。
“不過,還好,楚南這次倒是出現解了我的圍,難得有如此仗義的時候。不然真不知道是不是必須要用武力解決了。呵呵,到時候只怕劉宣銘還會以為我故意來砸場子。”不管小黃總是否有所反應,自顧自地擺擺手:“不過,也無所謂了。這些人都跟我沒什麼關係。”
“易水。”小黃總一反平日裡的嘻皮笑臉,一路大多是沉默,終於輕喚她名字。
“嗯?”
“你馬上離婚好不好?”他說這話的時候,仍舊專心地開車,目光一直盯著前方路面,沒有轉頭看向易水。
易水聞言有些奇怪地看看他。他倒是抿著嘴不再說話。
易水將目光收回,假裝沒聽見吧還是。現在太累,懶得去想這些東西,也沒有什麼心情和精力去分辨究竟是真情還是假意。最省事的,就是維持現狀,要捏扁還是搓圓都隨便別人,反正什麼形狀本質上都還是自己。
“叮叮叮——”微信響。易水舉起手機看,是林欣陽,發了好幾張照片過來,在韓國的泰迪熊博物館,其中幾張有一個男人的半張臉或是模糊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