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簾將手中鎮靈燈放下,自顧自道:“我這次用的是妖力,探入鎮靈燈後不像人類魂魄不過一段時間便會消散,我大概已經有了個想法……不諱?你怎麼了?”
明燭腰有點軟,他一直緊緊盯著周負雪的神色。
周負雪無奈地看著他,道:“我真的很好奇,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讓你這麼害怕我?”
明燭囁嚅道:“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周負雪如實道:“那日從說玉城外回來便知曉了。”
明燭幹巴巴道:“那你……我……”
周負雪伸手在他臉側摸了摸,輕聲道:“我記得我說過很多遍,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
明燭愕然看著他,片刻之後,才呆呆愣愣地點點頭。
之前周負雪說的這種話明燭一個字都不信的,他一直堅信只要周負雪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定然會頭也不回地拋棄他、忌憚厭惡他——就像是明浮華那樣。
直到現在,看到周負雪毫無芥蒂的神色,他才有些信了。
那簾不耐煩的“嘖”了一聲,道:“對不住了,二位,在下還勉強活著呢,能理一理我嗎?”
明燭有些尷尬地從床上下來,走到桌子旁,隨手將一股靈力點入鎮靈燈中,那精緻的燈盞頓時閃出一道微光,一條條青色的虛幻藤蔓從燈芯蔓延出來,張牙舞爪地往外探。
明燭的手頓時往後縮了縮——之前他心若死灰時,就算是鎮靈燈那能奪人魂魄的靈線也敢伸手去碰,但是現在,卻十分惜命地往後退。
那簾道:“我讓人查了查,鎮靈燈本就不是人類能用的法器,什麼起死回生,只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鎮靈燈中死氣太多,我已經盡可能在祛除了,若是能恢複原狀,用處極大。”
明燭點了點頭,道:“你早就知道了鎮靈燈的用處,這才在掠月樓聚集那麼多修士大能?”
那簾似笑非笑道:“這是他們的報應,無論下場是什麼,怨不得別人。”
明燭沒對這句話多做評價,和那簾又說了幾句後日掠月樓的事情,那簾便離開了。
明燭將房門關上,一回頭便看到周負雪坐在窗邊的小榻上,似乎在和誰連神識。
周負雪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那簾和明燭所說的定然是掠月樓之事,但是卻一句話不多問,在他看來,就算明燭和那簾關系甚好,卻完全沒有插手掠月樓之事的打算,所以就算此事牽涉到了歸寧和周明重,他也一句話不多問,不多聽。
明燭看著他在連神識也不打斷,深吸一口氣走到周負雪身邊,坐在一旁盯著周負雪的臉出神。
周負雪自小入日照山,可以說是明燭養大的,看慣了的容貌根本發覺不出到底有多出色,而兩人分離了五十年,唯有這個時候,明燭才認認真真打量周負雪。
能讓明燭心動的容貌自然是上等的,周負雪神色冷漠,氣質清冽,讓人乍一看便是最不想接近的人,但是在面對明燭時,就算面無表情,眸中也帶著不符合他氣質的柔色,恨不得將明燭溺斃其中。
明燭心道:“以前怎麼沒發現,十三竟然長得這般好看?”
明燭自來自戀,一直以為天底下也就自己這具皮囊能稱得上好看,其他所有人都是平平無奇的中等相貌,根本不值得欣賞。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周負雪的緣故,他越看自家小師弟越覺得英俊,竟然捧著臉生生看了兩刻鐘。
直到周負雪將神識從玉令中抽出,剛張開眼睛,便看到明燭正靠在他面前,正盯著他猛瞧,不知不覺間臉都湊了過來,微微仰著頭——原本明燭只是想要好好瞧一瞧周負雪,但是在周負雪的角度看來,他這樣的姿態便是一副索吻的架勢。
周負雪微微挑眉,什麼話都沒說,一低頭,便吻住了近在咫尺的明燭。
明燭一驚,眼睛猛地張大,卻沒有伸手推開他,反而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他如此溫順的模樣,令周負雪瞳孔劇縮,接著單手按在明燭的後腦勺,將這個蜻蜓點水般的吻逐漸加深。
一吻過後,明燭的呼吸都有些不穩,他眼角浮現一抹飛紅,眸中含著水霧,微弱地喘息著。
他相貌本就昳麗,這般姿態令周負雪幾乎是在瞬間就有了反應,他深吸一口氣,放開明燭,偏著頭不敢再看他,轉移話題道:“你前天突然離開,五師兄他們很著急,方才我已經和他們報了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