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周負雪搬來落華居,兩人已有半年沒有好好說過話,周負雪自知犯了錯,也不敢往明燭面前湊,每每瞧見他都跑的比兔子還快,明燭又提防著自己魅力太大怕自家小十三一時把持不住,便也不會主動找他。
一來二去,周負雪險些都忘記了自己大師兄的臉到底長什麼模樣,此番靜下心來,他幾乎是有些貪婪地盯著明燭的臉看得出神。
明燭的母親宿晏本來便是五洲數一數二的美人,和本就很英俊的明昭生出的孩子,自然是完美地繼承那兩人逆天的容貌,若他平日裡不表現的那麼吊兒郎當,相信會有大把大把的男修女修吵著要嫁給他。
周負雪看著看著有些出神,突然想起來半年前的那個夜裡,他就是這樣貪婪無厭地盯著睡夢中的明燭,然後像是受了蠱惑一般,覆唇過去,將他徹底推離了自己的人生。
如果那天晚上自己並沒有一時沖動呢?周負雪一直在想,這樣的話,現在自己是不是依然待在他身邊,肆無忌憚地觸碰他也不會被推開了?
周負雪失笑地搖了搖頭。
明燭昨天受到了一連串的驚嚇,晚上又在長生殿那種陰寒之所待了一夜,還沒睡一個時辰就被噩夢驚醒了。
明燭茫然地張開眼睛,心跳如鼓,他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十分可怕的噩夢,但是細想之下又記不起來到底夢到了什麼,他正頭痛欲裂著,一偏頭便看到了坐在一旁凳子上打盹的周負雪。
明燭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道何時到了周負雪的住所來了。
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不想小指上纏了好幾圈的發帶牽著周負雪胸前的衣襟,將他扯著瞬間清醒了過來。
周負雪一抬頭,對上明燭有些赧然的眼神,愣了一下,才道:“師兄醒了,身體還難受嗎?”
明燭幹笑了一聲,哆嗦著手將小指上的衣帶解開,臉微微有些紅了,他訥訥道:“好多了……昨晚,是你把我帶回來的?”
明燭臉皮極厚,大概沒有人看到過他臉紅的時候,周負雪也有些稀奇,想了想,故意道:“師兄不記得了嗎?是你拼命往我懷裡撲,讓我帶你走的。”
明燭:“……”
昨晚的事情,明燭忘了個一幹二淨,再加上週負雪從未騙過他,當即臉龐更紅了,他訥訥道:“是嗎?還真是……對、對不住啊。”
他一低頭,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已經換了身中衣,一股梨花香隱隱約約縈繞鼻息。
周負雪適可而止,從衣櫃中翻出來自己的一套衣服遞給明燭,道:“師兄昨日的衣服不能穿了,先穿我的吧,我送你回去。”
周負雪在日照待了這麼多年,也被那群不著調的師兄傳染了不穿日照衫的臭毛病,衣櫃裡全是深色常衣,隨手丟給明燭的是一件墨色錦袍。
明燭也沒說話,心不在焉地穿好衣服,洗漱一番,這才和周負雪一起出門了。
落華居離日照大殿甚遠,離聞弦不知雅更遠了,兩人走了兩刻鐘這才到了。
一大清早不知雅已經有了幾個客人,明燭進去一瞧,發現商焉逢和沈紅川正在拎著個東西似乎往池塘裡丟,聽到腳步聲他們立刻回頭,一副被捉姦的樣子。
明燭一身墨衣,襯著臉龐更加蒼白,他疑惑道:“你們在扔什麼呢?”
被商焉逢拎著的“東西”嗚嗚兩聲,明燭走上前一瞧,正是陸青空。
陸青空被捂著嘴,四肢胡亂撲騰,眼睛中滿是被嚇出來的淚水。
明燭:“……”
商焉逢被抓了個正著,只好將陸青空給放了,他拍了拍手,道:“沒什麼,想讓小九去池塘裡洗洗澡。”
陸青空披頭散發地朝著明燭撲了過來,躲到他身後渾身都在哆哆嗦嗦,他害怕道:“他們……他們要沉了我!”
明燭不高興了:“商焉逢!沈紅川!你們怎麼回事?”
沈紅川看到明燭恢複到了平日裡的模樣,笑了起來,他淡淡道:“方才小九過來,用行鳶來敲詐我,對不住啊師兄,你也知道我家世代行商,遇到這種敲詐的人往往都是沉了了事,這不,一下順手了。”
明燭:“……”
陸青空躲在明燭後面驚魂未定,不滿道:“我哪裡有敲詐你,你也是要坐我的行鳶回降婁國的,我收你個路費又怎麼了?小氣鬼。”
沈紅川朝他勾勾手指,柔聲道:“出來和師兄說話。”
陸青空頓時嚇得縮了回去,悄悄扯了扯明燭的手臂,小聲告狀:“大師兄,你看他啊。”
明燭簡直拿陸青空這個財迷沒轍了,他在一旁小櫃子裡翻了半天,找出來當年沈紅川給他的儲物戒,直接扔給陸青空,道:“這裡面的晶玉拿去用,不夠再來找我,做這種敲詐師兄的事兒你也不知道丟人。”
陸青空接住那儲物戒,往裡面一瞧,險些要窒息,他在原地小小蹦了兩下,一下撲過來按著明燭的腦袋親了他眉心兩口,亢奮道:“謝謝師兄!”
說完也不管其他人的臉色,歡天喜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