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紅川從一旁摘下一朵海棠花,捧著明燭的臉將一片花瓣輕輕貼在他的眼下,遮擋住那灼眼的紅痕,又將剩餘的花插在他的發髻上,這才滿意了。
明燭任由他折騰,還不忘閑著朝一旁路過的人擠眉弄眼——好險他生了個男兒身,否則按照他這樣到處招蜂引蝶的德行,早就被人抬著浸豬籠了。
周負雪的視線一直落在明燭身上,此時手肘被撞了撞,他一回頭,就看到陸青空湊到了他面前,小聲道:“你去瞧瞧那誅伐令上,是不是寫著生死不論?”
周負雪一驚,遲疑片刻還是皺眉擠到誅伐令前,隨意掃了一眼,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明燭那張極其逼真的畫像下面,果真寫的是生死不論。
周負雪面如沉水地走回去,微不可查點點頭,低聲道:“小師叔到底是如何想的?他就算真的想讓師兄快些回去,有必要標註生死不論嗎,他就不怕師兄真的因為這個誅伐令出事?”
陸青空搖搖頭:“大師兄遇事往往都是隨遇而安與世沉浮,最大的軟肋就是怕死,小師叔也是看準了他為了保命絕對不會反抗這一點,所以才有恃無恐吧。”
他話音剛落,明燭邁著小碎步跑過來,好奇道:“你們說什麼呢?”
陸青空推開他,嫌棄道:“別離我那麼近,胭脂味難聞死了。”
明燭喜歡和人唱反調,完全忽視了一旁周負雪滿眼的“來靠近我啊靠近我啊”的期盼眼神,拼命往陸青空身上撲,雙手抓住他的手臂,在他耳畔吐氣如蘭:“師弟,姐姐我走不動啊,揹我好不好?”
陸青空臉都黑了。
“沈紅川!沈紅川你快把這醜東西給我弄走!”陸青空拼命掙紮,“周負雪!你們兩個瞎了嗎?”
明燭:“哈哈哈哈!”
這一路上有了陸青空避之若浼的反應,明燭竟然安安分分地沒有主動去勾搭路人,全身心地粘在陸青空身上,看著他不情不願甚至暴跳如雷,竟然還覺得心情極好。
偏偏他一個師兄一個師弟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每次當陸青空忍不住想要動手時,周負雪就刀子似的眼神甩過來,露出一種“你敢動手試試看”的冷漠神色,十分無情。
而當他忍無可忍想要發揮口才罵人的時候,沈紅川就慢悠悠地“嗯?”了一聲,將陸青空馬上出口的話給活生生憋了回去,嗆了個死去活來。
陸青空脆弱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創傷,覺得大師兄還沒先禍國殃民,就要先把自己給逼瘋了。
好在明燭玩心重但並不長久,走到了酒樓單間中就徹底對陸青空失去了興趣,翹著腿坐在椅子上,指點江山地說:“我要吃最貴的。”
陸青空被明燭一路騷擾,此時氣得臉色發白,聞言氣不打一處來:“要最便宜的,我沒錢。”
明燭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他:“我又沒讓你付錢。”
陸青空甕聲甕氣道:“我不管,反正你不準吃。”
明燭看向沈紅川,沈紅川無奈地朝他點頭,而後明燭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叫來酒樓的小廝,一口氣唸了幾十道菜名,全都是最貴的。
他一口氣沒斷,念得幾乎要翻白眼,陸青空也要被他氣得翻白眼了,最後還是沈紅川攔住了明燭,沒讓他被自己念個菜名也被憋死。
明燭喘了幾口氣,氣咻咻地朝小廝道:“我就要這些,記著了嗎?”
小廝滿頭大汗,怯怯道:“對不住,您念太快了,能勞煩貴客再念一遍嗎?”
明燭:“……”
這次他也要被氣到翻白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