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男人此生聽到的最後一句話,而後整個世界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
戴面具的男人輕輕鬆鬆將那登徒子收拾好了,一直在旁邊的明燭面有菜色,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紅紅紅川……”
名喚紅川的男人臉上柔色更重,姿態優雅地單膝點地,將明燭冰冷的手握在掌心,接著在周負雪目瞪口呆下湊到唇邊,在明燭發青的骨節上輕輕落下一吻,他勾唇一笑:“師兄,你終於來了。”
明燭氣若遊絲,眼神迷離地看著他,顫聲道:“紅川。”
紅川含情脈脈道:“師兄。”
“紅川。”
“師……”
明燭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他一身。
紅川:“……”
周負雪:“……”
片刻之後,明燭躺在行鳶最頂層的奢華房間中,奄奄一息地被周負雪喂著水,看模樣若是再讓他在窗戶旁坐一會,恐怕要蹬腿昇天。
在外室,已經從頭到腳換了身衣服的沈紅川姿態懶散地靠在椅子上,臉上的面具已經被他拿下,露出一張昳麗俊美的臉龐。
細看之下就能發現,無論是他閑下來時臉上的神態,還是隨意倚靠的姿勢竟然和平日裡明燭散漫的姿態絲毫不差,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陸青空冷著臉道:“我看你是吃飽了撐的才把剩餘的單間都定下來,這回如果不是因為你,明燭根本不可能受這種罪,更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那種登徒子調戲。”
沈紅川姿態散漫,妖邪的魔瞳冷淡睨了他一眼,道:“小九,這麼些年沒見,你還是這麼沒大沒小,竟然敢對大師兄直呼其名,給我喚他大師兄,順便向他道歉。”
陸青空冷冷道:“該道歉的應該是你。”
“小九啊,”沈紅川奇道:“我前些日子收到大師兄的傳信,說要我照料兩位出來歷練的師弟,我怕你們涉世不深做事不牢靠,這才好心好意勞心勞力為你們操辦一切,竟然還是我的錯?”
“沒有你我們也能有房間住。”陸青空冷冷道,“我出發前向小師叔支了能坐行鳶第二層的銀兩,根本不用你來瞎操心。”
沈紅川頓時一副沒眼看的表情:“不是我說啊,師弟,就第二層那些個房間,我天,那簡直不是人住的,一間房竟然還不如我這的衣櫥大,你說說你們住那不會覺得伸不開腿嗎?”
陸青空:“……”
陸青空似乎想要開口罵他些什麼,但是一想起此人的臉皮是得了明燭真傳,頓時將那些罵孃的話嚥了下去,冷冷道:“託你的福,我們連衣櫥都住不了。”
一擲千金的沈紅川絲毫不理解捧著些碎銀精打細算的師弟內心的暴怒,嘖嘖兩聲,道:“你說說你,自己坐那最底層就算了,為什麼要讓師兄也去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受罪?”
陸青空木然地重複他一直在強調的話:“還不是因為你。”
沈紅川完全忽略他譴責自己的話,從一旁的小櫃子中拿出一個木製的鏤空盒子,漫不經心道:“這是我去實沈國花大價錢買來的聚靈燈的煉器陣圖,唉,現在才突然想起來,我也不會煉器啊。”
陸青空一聽,眼睛立刻直了,方才嫌惡的表情頓時消失,兩眼發光地看著沈紅川手裡的木盒。
沈紅川將木盒在手中轉了幾圈,微微晃了晃,看著陸青空的眼睛也跟著木盒晃來晃去,像是一隻見了狗尾草的貓一樣。
沈紅川勾唇一笑,身體微微前傾,姿態悠然雅人深致:“師弟好像還會一點煉器布陣吧,要不,這個師兄就當是慶祝我們重逢的見面禮?”
陸青空完全拋棄了平常的清冷,點頭如搗蒜。
沈紅川言笑晏晏地將木盒遞給陸青空,在陸青空抖著手想去接時他勢如疾風地將盒子收了回來。
陸青空愕然抬頭,便看到沈紅川笑容頓消,面無表情道:“叫師兄。”
陸青空忍辱負重:“七七師兄。”
沈紅川依然冷著臉:“我讓你叫的是大師兄。”
陸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