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燭一樂,伸出手在裡面撥了撥:“喲,這個我見過,一直被你寶貝似的放在床頭,還用了個法陣護著,這個我也見過,你摸都不讓我一下的機關扣。”
他每說一個,陸青空的耳根便紅上三分,捏著盒子的手都在輕輕發著抖。
明燭如同公開處刑般一一將那盒子裡的東西數點了一遍,似笑非笑道:“這些不都是你最喜歡的東西嗎,你是把家底都拿出來了,師弟啊,你要把這些當成聘禮來送我嗎?”
陸青空梗著脖子不去看他,耳根紅得要滴血,故作鎮定地磕磕絆絆道:“此、此番是我……是我不對,讓你被師父罰,我道歉。這些都是我最喜歡的寶物,你、你你你可以隨便挑。”
明燭:“嚯!”
陸青空這種性子古怪一向只喜歡和鐵器機關打交道的人,竟然能捨得主動送出這些東西,明燭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燒糊塗出現了幻覺。
陸青空說完之後便閉著眼睛不再看他,袖子裡的手在輕輕發著抖,不知道是擔心明燭不要,還是害怕明燭會將他最喜歡的全都挑走。
明燭看著陸青空這副又害怕又擔心的神色,簡直要笑瘋了,但是他怕自己笑出來後陸青空會直接惱羞成怒給他一拳,只好幹咳一聲,忍住了笑意。
陸青空道:“你選好了沒?”
明燭伸手從盒子裡捏出一個只有兩根指節大小的精巧長鳶枯骨,好奇地捏了捏,問道:“這個是我們在枯木林抓到的那隻長鳶吧,我記得當時你瞧到它的時候眼睛都要冒光了,拼了老命都要把它捉到,怎麼,這個你也捨得送給我?”
陸青空的表情分明是不捨得到了極點,肉疼地幾乎要落淚,但是他還是咬著牙點點頭,道:“這、這都是我最喜歡的,你想要哪個就拿走哪個。”
明燭:“唔……”
他裝模作樣地在盒子裡翻了半天,似乎在糾結到底要挑哪一個,他“唔”一下,陸青空的肩膀就跟著顫一下,看著都讓明燭産生一種欺負人的罪惡感。
陸青空如同脖子上有一把懸而未落的兇刃,滿心惶恐地等待著它一刀落下,既恐懼又不安。
半晌後,他頭頂突然被輕輕揉了揉,那一直溫順垂下的長發被揉得一團糟,陸青空本能地張開眼睛瞪了他一眼。
明燭非但沒有被震懾住,反而揉得更厲害了,他笑道:“你啊,平日裡在你那隨便碰一件法器都要被你咆哮罵上半天,若是收了你最珍愛的寶貝指不定我半夜做噩夢你都會在夢裡追殺我——唉,師兄又沒有怪你,幹嘛要像是割肉一樣把自己鐘愛之物拿來給我。”
陸青空抿著唇一動不動任由他揉,低聲道:“你……你從廢劍冢拿了、拿了很多東西給我……”
明燭道:“那只是順便罷了,我不太懂你做法器機關時到底需要什麼材料,胡亂搜羅了一些,還沒問你,那些都能用嗎?”
陸青空點點頭:“能,謝、謝謝師兄。”
陸青空到日照山都五六年了,明燭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小子說服軟的話,頓時覺得自己這傷受的不虧。
明燭道:“不用謝,趕緊把這東西收起來吧,嘖嘖,你師兄是那種會奪人所好的人嗎?”
陸青空一邊飛快地收拾東西一邊回答道:“是。”
明燭:“……”
陸青空抬起頭,大概是不用割肉,他又重新變回了平日裡的尖酸刻薄模樣,熟練地挖苦說道:“誇玉劍不就是你從百劍山裡搶的嗎?我們在百劍山上遇到了石碑人臉,他一見到我身上的日照衫便要將我們按死呢,這恐怕也是大師兄的功勞吧。”
明燭:“……呃,你餓了嗎?師兄下廚給你做飯吃?”
陸青空:“……”
陸青空看著他心虛的表情,便知道在百劍山上的人臉說得不錯,不過他一向是幫親不幫理的,也沒多在意,正要將那長鳶收起來,外面突然劈下一道驚雷,嚇得他手一抖,直接按在了那長鳶的翅膀上。
下一瞬,半個巴掌大的長鳶在原地瞬間化為巨大的原型,將明燭偌大個房子沖破,一時間木屑碎土簌簌落下,瞬間將眾人壓在了一片廢墟下。
長鳶仰天長嘯一聲,聲音悽厲傳遍整個日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