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思考出個所以然來,面前再次出現了一抹紅色的身影,如同前兩次那樣,翩若驚鴻踏蓮而來。
沈娣安瞬間目露兇光。
那“瘋狗”像之前那樣從周負雪面前擦肩而過,眼看著就要越過去再次消失,一直低垂著頭的沈娣安突然從喉中低沉地發出一聲:“明——燭——”
那抹紅影愣了一下,還沒等沖下去,沈娣安突然伸出一隻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了紅衣人的衣領,一把把他薅住,手臂用力狠狠地將他仰天摜在了地面的石階上。
只聽得“砰”的一聲,紅衣人猝不及防被摔在石階上,後腦直接撞在了厚厚苔蘚下的石階上,好險沒把他撞暈。
沈娣安拎著他的衣襟坐在他腰上,眸中滿是兇光,咬牙切齒地看著明燭,一字一頓道:“我讓你停下來,你,聽到了嗎?”
明燭被摔了個七葷八素,看到沈娣安的眼神不斷在自己脖子上逡巡不去,似乎再考慮著要不要掐死他,他立刻擺擺手:“哎哎,老十,十哥,冷靜冷靜,沖動很容易引發心魔。且我剛剛經過了兩次,記得一清二楚,你真的沒有說過讓我停下的話,我、我我那麼聽話,若是你讓我停,我肯定二話不說停下來……啊!”
“十哥”伸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周負雪:“……”
身體孱弱但氣勢逼人的十哥毫不手軟地將明燭□□了一番才勉強消氣,他站起身,理了理衣擺,重新恢複成了之前溫文爾雅的貴公子模樣,變臉之迅速令人嘆為觀止。
明燭從地上爬起來,這才注意到了一旁的周負雪:“哎,這人誰啊?”
周負雪微微頷首,沈娣安道:“他是我們十三師弟,名喚周負雪,我現在正要帶著他去見師父。”
明燭“哦”了一聲,顯然沒怎麼在意:“那你們就趕緊過去吧,耽誤了時辰師父又要發怒了。”
明燭有著一張雌雄莫辯的臉,相貌豔麗到幾乎算得上具有攻擊性,左眼底還墜著一顆淚珠狀的紅痕,越發顯得不詳。
他說話的時候,一雙桃花眸總是有意無意地往沈娣安手腕上的玉令上瞥,沈娣安似乎看出了他的打算,涼涼道:“你要是敢搶我的玉令,就等著被師父罰禁閉一百年吧,到時候誰說情都沒有用。”
明燭抖了一下,才苦著臉道:“我哪有這個膽子啊,你可別抬舉我了。”
他說著轉身就要離開,身形極其落寞,還沒等沈娣安松一口氣,那剛才還說自己沒膽子的“瘋狗”突然出其不意的反手朝著沈娣安手腕上的玉令伸了過來,動作之迅速,姿態之熟練,一看就是個偷雞摸狗的老手。
沈娣安見狀冷笑一聲,微微側身後退半步,毫不客氣地朝著明燭的腰上狠狠踹了一腳:“去死吧,大師兄。”
“啊!”明燭猝不及防直接被踹得從石階上滾了下去,很快就沒了蹤跡。
周負雪:“……”
沈娣安居高臨下看著明燭慘叫著遠去,冷笑一聲:“活該。”
周負雪不著痕跡地深吸一口氣,木然道:“方才,你叫他什麼?”
“他是日照山大師兄,名喚明燭,他啊……”沈娣安敲了敲太陽xue,“這兒……有點問題,往後沒什麼事別接近他,省得被他帶壞。”
周負雪:“……”
沒有規矩的隨性門派,身體孱弱敢毆打大師兄的師弟,和一個除了好看似乎一無是處的大師兄,周負雪今日第三次打起“要不還是下山吧”的退堂鼓。
日照山為五洲第一高山,東臨納言川,南近枯木林,因臨天險,而避世千百年不出。
周負雪和沈娣安花了半個時辰終於到了日照山門前,前方幽靜的石階恍惚出現了一片白光,當腳邁上最後一層石階時,耳畔驟然傳來一陣洪鐘輕撞之聲,悠揚清脆,尾音清幽婉轉不絕。
面前白光宛如一雙手輕輕拂去,撥開層層白霧,最先映入眼簾的兩座石頭堆成的高塔,一左一右佇立直聳入天,兩排桂樹擁簇著中間青玉石板砌成的十二層臺階,上面已落滿了細碎的桂花。
再抬頭,便能看到鬱郁蔥蔥的樹木間隱隱約約露出的高樓屋舍,如同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