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大板,足夠將人打得皮開肉綻,甚至去了半條性命。這些村民唯恐自己的罪名坐實,紛紛爭先恐後道:“大人饒命!”
“我說,我說……”
“——雲掌櫃是上個月傍晚到的老孫頭家。”
“雲掌櫃是上午到的老孫頭家……還帶了七八個人。”
“不是,沒有帶七八個,只帶了兩個人。”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說著,每一個人的供詞都不一樣,聽得老孫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躲在暗處的周子峰終於慌了神,他沒有想到徐晏一個剛剛上任的知府,居然這麼聰明,能夠讓這一些村民自己翻自己的口供。
這時,圍觀群眾已經察覺到有一些不對勁:“這些葛家村的村民是不是失心瘋了?怎麼說出來的話都不一樣。”
“可不是嘛。難不成是時間太久了,記不得雲掌櫃到底是何時帶人去的老孫頭家?”
“我看他們不是記不清,而是在胡說八道。”
“徐大人英明神武,該不會他們真的是在做偽證?!”
“居然是偽證,看來此事另有隱情。”
雲雲沉默不語,緊張地握著袖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徐晏,她想知道徐晏接下來會怎麼說。
“夠了!”
下一刻,徐晏冷冷呵斥住堂下的眾人,“滿口謊話,老孫頭,這些人就是你所謂的人證?!”
老孫頭低下了頭,辯解道:“大人息怒……大人,他們可能是因為面見大人太過緊張了,方才會胡言亂語。”
“既是胡言亂語,那便不能當作證明瞭。”
徐晏揮了揮手,示意捕快將人帶了下去。隨後,他詢問老孫頭道:“本官先前已經調查過你的背景,你生性好賭,曾經輸光了你父親的家業和救命買藥的錢,這一次你賣了家中地皮的錢,到底有沒有拿去賭?是不是賭博輸光之後,又心有不甘,才想著回來冤枉雲掌櫃?!”
老孫頭沒想到自己的心思已經被徐晏看破了,他連忙磕頭道:“大人,大人冤枉啊。我家中貧苦,這一次賣了地的錢就是我的救命錢,我怎麼可能又拿去賭?”
“那你賣地皮的錢都到哪兒去了。”
徐晏拿出從雲雲哪兒取來的葛家村地契,道:“這地契上寫得清清楚楚,雲掌櫃給了你二百兩銀子作為買地皮的錢,從此之後,你家中的地皮與你毫無關系,聽你的意思,這地契竟是雲掌櫃讓人逼著你簽的?”
老孫頭急得滿頭大汗,“雲掌櫃確實逼迫了小人……小人所說的話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
“至於賣地皮的錢……”老孫頭眼皮一轉,正瞧看見了站在人群中的周子峰朝著他使眼色,連忙道:“回大人的話,先前雲掌櫃帶來人家中嚇到了我父親,賣地皮的錢我已經全交給父親治病了,只是父親受驚過度,仍舊無力迴天……”
“你倒是一個孝子。”徐晏神情淡淡,不知他內心到底在想什麼。
“大人若是不相信小人說的話,大可以讓賭坊的人來作證,他們可以證明小人絕對沒有去賭坊輸錢。”老孫頭自信滿滿道。
他自以為自己提了一個非常聰明的建議,畢竟,賭坊的人已經被他和周子峰買通了,不可能幫著雲雲說話。
然而,徐晏並不上老孫頭的當。徐晏淡淡道:“本官相信你。”
“……??”老孫頭頓時震驚了。徐晏怎麼突然又變得這麼好說話了,居然這麼輕易的就相信了他。
“本官相信你沒有賭博,估計問賭坊的人,也問不出什麼結果。不過,你剛剛說賣地皮的錢都給你爹看病,治傷了,那本官問你,你找得可是那家醫館?找的誰為你爹看診?”
“這……”老孫頭又支支吾吾說不上來了。
“回答本官的話!”
徐晏一拍驚堂木,頓時又將老孫頭嚇得夠嗆,他打了一個激靈道:“小人,小人先前是請的醫芝堂的大夫,至於那大夫姓什麼,時間過去太久,小人已經不記得了。”
老孫頭原本以為自己能矇混過關,然而他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道理。那就是假的,永遠都真不了。
“既是醫芝堂的大夫,那便傳過來問話。”徐晏下令道。
捕快領了命去請大夫,老孫頭已經緊張地面如死灰,這大夫一來,他不就露餡了嗎?!
老孫頭決心咬死不承認自己請過大夫的事。
沒一會兒,醫芝堂的大夫便隨著捕快急匆匆地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