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是空隙,亦是隔閡。
“沒有不要,”路亦浮一字一句說,“天底下的兄長,不會不要妹妹。”
沒有?那她眼前站著?的是一隻?狗?謝醒還冷笑,她啟唇反問:“你不就……”
“讓驚春領著?你哥哥去歇著?吧。”謝父無奈開口,他打?破兄妹箭弩拔張的場面:“亦浮這幾日?奔波勞累,醒醒你就別同他置氣?了。”
謝家後?院小徑栽了一路的木槿,此刻木槿盛放粉白一片。謝醒還揪下一瓣木槿在?手中蹂躪,她腮幫鼓起?,眸光盯著?身前並肩而行?的兩人身上。
好你個路亦浮,才歸來一日?便搶走了驚春姐姐——在?路亦浮未歸家前,驚春姐姐身旁所站之人分明?是她。
似是感?受到身後?少女外溢的怨氣?,兩人皆不約而同地停下看?她。
“醒醒,你領著?表弟去西苑罷,你的牧雲齋離得近,”莫驚春有些好笑地看?著?兄妹倆,“我……我還有些事未了。”
雖說謝醒還與路亦浮乃是龍鳳雙生,二人容貌也皆是上上之姿,可?彼此眉眼之間卻無半分相似之處。只?是他們周身氣?質相融,站於一處時,是說不出的和諧悅目,也無人再?去深究龍鳳雙生卻容貌迥異這等無趣之事。
見莫驚春離去,路亦浮長腿邁步,不消片刻便跟上了少女,他頗為親暱地捏著謝醒還的後頸,“還在?生氣??”
謝醒還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你別碰我。”
還是同先前一樣的脾性,路亦浮狹長的眸中閃過?若有若無的笑意。
路亦浮點頭,他繞至少女身前,懶懶散散道:“你知道,父親為何偏要表姐帶著?我去西苑嗎?”
分明?有如此多的丫鬟婆子,謝父為何偏要讓莫驚春一個尚在?閨閣中的女子與路亦浮獨處?
聞言謝醒還腳下頓住,她鴉睫微顫,少女身形一晃,不留神跌入一個熟悉炙熱的懷中。
“姑娘!”
沒等少女回話,謝醒還身旁的丫鬟心有餘悸地扶起?她,“公子,姑娘近幾年身子不好,你莫要嚇她。”
謝醒還已被他言辭間透露出的混亂關系所愣。
“青珠,你們且先退下,我與兄長單獨敘敘舊誼。”謝醒還將“兄長”二字的發音咬得極重。
嚇她?他疼醒醒都來不及。
天地遼闊,路亦浮終於等到只?剩他們二人。
“你是想說,父親有意將驚春姐姐許給你?”
若路亦浮的話屬實?,那莫驚春便要成為她的嫂嫂。謝醒還杏眼瞪得像只?受驚的兔子,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繫有些混亂。
路亦浮:“此處不宜細說。”
……
墨色在?玉硯臺中暈染開來,謝醒還握著?墨條,用力研磨。她抬眸,目光直直地落在?路亦浮身上,冷聲道:“如今書屋內唯你我二人,該把事說個明?白了。”
“醒醒,”路亦浮沾墨,他攤平宣紙,“你還是如此心急。”
謝醒還忍著?將墨條擲向他的沖動,她就該拿地來搶路亦浮的頭!
謝醒還隔著?書案與他對峙,莫表姐不能嫁給兄長的。
“我從未說過?自己心悅莫表姐。”聽謝醒還說完,路亦浮才明?白她的一股怒氣?從何而來。
路亦浮骨節分明?的手執起?筆,他慢條斯理地在?宣紙上勾寫起?來,少年渾身氣?質帶著?青竹般的不折與挺拔,顯得清雅又從容。
“你倒也不必替她瞞著?。”
“表姐秀外慧中,方才亦與我言及她已有心儀之人。我自不會涉足他人之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