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斌走了些距離,到了拐角處,本來蹲在地上拍蚊子的周齊站了起來。
“後天就走了,怎麼還不和人好好道個別?”
方士斌是文化工作者,肚子裡可有不少墨水。俗話說少女情懷總是詩麼,少男少女都一樣,看著這些年輕人躁動,他覺得也蠻有意思的。
周齊悶悶往回走,說話的興致並不高,“當初是我錯了,小姜同志說的對,我沒有考慮到以後,是不該和她挑明的。”
周齊本是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但最近肉眼可見的沉默多了。
姜馨玉要是在這肯定得喊聲冤枉,當初她的意思明明不是這樣,她不反對談物件,但反對不結婚就發生脖子以下的事。可惜這年代的風氣還是挺保守,姜馨玉自以為還算開明並善解人意的話直接把兩人萌芽的愛情掐滅了。
方士斌輕笑,“你們這些年輕人吶。”
“等電影上映後,我看看能不能把姜同志推薦到電影學校。”
周齊眼睛一亮,“姨父,你可一定要幫幫我。”
方士斌甩了甩因為喝了酒有些發懵的頭,“這事我也做不得主,只能試試。再者,若是姜同志有了去電影學校進學的資格,你這個沒定性的已經把她忘了呢?”
周齊握拳,不忿說道:“我是那種人麼?”姨父就是在玷汙他純潔的愛情!
雖說他平日裡嘻嘻哈哈,和誰都說的來,但玉珠同志是他喜歡的第一個女同志,他本懷著滿腔熱情,最後卻被姜馨玉啪的一下按死了,最近心中的滋味酸澀難言。
周齊的心又活泛了起來,覺得以姨父的能量,姜玉珠日後還是有可能到電影學校進學的。
第二天一大早,陳秀雲在給姜玉珠準備禮物時,周齊就已經到了院門口徘徊。
屋裡窸窸窣窣的動靜讓姜馨玉也躺不下去了,她喪著臉穿衣起身,衣服還沒穿好,大隊長喊社員們上工的哨子聲響起來了。
陳秀雲把何勇家提來的那條煙拿出來,讓姜玉珠帶好,又給了姜玉珠錢和票,“到時候再去供銷社買點點心,要是早知道,我就給你做綠豆糕帶上了。”
方士斌是好意幫忙,她家總不能什麼都不出,上別人家門不提禮那能成事嗎?一條大前門就挺有面的了。
姜馨玉在院子裡洗臉時,看到了院子外頭探頭探腦的周齊,她回屋去叫姜玉珠。
姜玉珠猶豫了片刻還是出了門,“周同志,你有事?”
周齊千言萬語都憋在心口,把手心已經捏出汗的主席徽章遞到了姜玉珠手上。
他要用這枚徽章表達自己對她的心意,讓她以後不要忘記他。
“如果有緣再見,我一定要娶你。”
周齊語氣真摯的說完,臉皮爆紅的轉身就走。
姜玉珠聽到他的話,心跳的又快又有力,她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但這瞬間她想哭,眼眶已經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