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殿下在皇後?殿中與慶國公敘話,現下該是到了禦前。”
貼身掌家一句話將陸斜心神釘了把,他心思一時忐忑惶恐。
太子殿下在宮中,連同他舅舅慶國公也在宮中,這怎麼像是早知今日會出事的樣子。
陸斜眉心蹙起?,心跳更亂。
“祁聿呢,人在哪裡。”
他掌家一愣,司禮監這麼多人不問?單問?祁聿,這是要趁亂對其出手?
他敬聲回道:“祁督主今日在東廠辦事,鐘聲敲響他也該動身回宮了,估著兩刻內是能?趕到禦前。”
兩刻。
兩刻。
他腳下朝禦前去的速度更是加快,他希望早早見到祁聿。
他總覺得見不到人不安,這種恐慌猶如置身海嘯裡,巨浪一道高過一道地?拍向他,海水將他往下拖得越來越深。
陸斜跟眾人一道換上縞素跪在殿外?丹墀臺上,祁聿回宮的兩刻早到了,哭跪國君的隊伍中卻遲遲不見祁聿身影。
然?後?他完全不尊帝王駕崩的禮制、行程,身後?無?論什?麼動靜皆頻頻回首,這些衣冠禮樂、國典法度陸斜根本顧不上。
殿內哭聲震天,他毫無?漣漪波瀾。
滿心只是祁聿為何還未到場,天大的國君崩殂在前,什?麼事能?將她絆住。
身旁陳訴瞧見陸斜不同尋常的焦心,大慈大悲似地?探身到他身旁。
直言不諱冷聲問?:“你是在尋祁聿嗎,他此刻......不是在刑部就是在詔獄吧。”
陸斜本想在人前繼續演父子情斷、舊仇宿怨,哪怕在陳訴目的明?顯的循循善誘下,他僅僅掙紮片刻,便再也忍不住脫口問?了祁聿。
“刑部跟詔獄有什?麼事比國君駕崩更重要?還請陳督主一言。”
陳訴這是明?晃晃賭他跟祁聿尚有中‘情緣’未斷做試探,甚至有些不太隱藏他希望自己跟祁聿鬥殺起?來。
尤其是在現在局勢不明?顯的情況下,紛亂最易起?。
祁聿應承陳訴殺他,他少不了遇上這道死局。
但這一局是從祁聿之手出來,還是陳訴......總歸有差。
祁聿年後?殺了太子身旁的徐大伴,完成了予陳訴的一半,還有一半、他的性命祁聿至今尚未動手,陳訴此刻也該急了,畢竟司禮監眼見就要變天。
陳訴眼底精光詭譎,似笑非笑。
“他十年夙願別說國君駕崩,怕是天地?翻覆他都能?踩出條路去。”
這話叫陸斜周身瞬間冷汗密佈,脊樑衣裳驟然?起?了濕重的氳氣。
不安從骨子裡鑽出,但他不敢顯示給陳訴瞧,陸斜連要握緊膝頭的動作也強控著一動不動。
陛下崩逝的殿內不知發生了何事,幾位殿下的貼身內侍簇擁著劉栩出門,到了殿門外?的廊下,才有人提出一副刑拘鐵鎖給劉栩掛上。
殿前司禮監眾人皆悄摸抬頭看著這幕......
陛下剛駕崩,怎麼貼身幾十年的劉栩能?被套上刑?
這不合常理,也不合常情。
陳訴怪譎音調突然?紮進陸斜心髒。
“祁聿,不,你曾經的幹爹應該下獄了。大抵新?帝登基第一道殺旨便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