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仰著頸就那麼看著陸斜通紅的雙眼?。
“......”
“你是瘋了。”
諸多話磨在喉嚨中,不知?怎麼這句話就被擠出了口。
陸斜對?祁聿這四?個字不置可否,甚至高興祁聿終於意識到他瘋了。
小腿外側猛地紮疼知?道是什麼造成的,他眉毛都沒挑。
“我若這次真拿了西廠,你這輩子在宮裡再有如此?不留轉圜餘地的手段,我全給你毀了。不死就叫沒事?半死不活也叫有事,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有沒有!”
“宮中多年無依一個人長成的是吧,那你且看看日後呢。看看我呢。”
他咬完牙後髒腑抽疼,嗓子凝噎幾口氣,抽喘不上來,逼急了眼?睛更紅。
祁聿神色淡漠,因為不知?自己此?刻該如何對?待。
有人算計她、殺她,她只需要保持冷靜清醒、反擊殺回去即可,一貫如此?,可現在她不想?清醒了。
手上噴濺的溫熱現在漸漸涼下來,她一時不知?該握緊刃繼續攪動逼退陸斜,還?是該松開手。
“你要殺劉栩,難,我也覺得難。然後我站在你的角度易地而處想?了想?,你除了弒君沒有其他的路更快......”
這句話祁聿心口拎緊,不自覺反喘了口慌張。
劉栩知?道,甚至所有人都知?道她只有如此?動手才能殺了劉栩。
但沒人敢這麼想?,因為世間?沒人覺得需要做到這種地步來報仇。
接觸不到皇權的小民?就安心活著,民?不與官鬥。接觸得到皇權的人自小被君規、世俗禮教所縛。
弒君這種謀逆想?法是普通人不敢産生的,但她偏偏被數年經歷、執念蓄養成世俗外的人,她熊心豹膽不知?死活。
看祁聿微微放大的瞳孔,陸斜知?道他當真八.九不離十是如此?計算的,登時脊背生寒,涼意刺透整個胸腔。
陸斜裂眥嚼齒,輕輕塌下肩,對?著祁聿耳朵壓低聲恨言。
“那麼我請問祁督主?,如果我不回宮,你單獨掌一廠的情況下,要如何弒君去跟劉栩同歸於盡呢。他個畜牲憑什麼值得你同歸於盡。”
“祁聿,你太狠了,你對?自己太狠了。”
話至此?,陸斜嗓子都啞了。
耳旁熱流徹底亂了祁聿氣息。
她頸子無力,堪堪落在陸斜掌心,任人拿捏沒有掙紮。
祁聿朝上仰眸,滿眼?黑暗無垠,便是身旁一盞透亮的琉璃燈也照不亮眼?前。
陸斜雖然不知?自己會做什麼,但他說的沒錯,她只有弒君改朝,以自身攻殺劉栩諸般罪行,同他一起死在詔獄裡才能了結一切。
陸斜腦袋砸她肩上,悶悶聲哭出來,因為門外有人值守,他還?不能哭出聲。
可聲音愈發難過。
“從現在開始,我做你的刀替你殺他。你現在有兩條命,不怕失手。你為自己重?新?鋪一次人生的結局,祁聿,求你了。”
“拜託你信信我。”
“你重?新?算人心,窺生機,以我破局吧。”
劉栩不配你拿命去拼。
你更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