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戒賭’,她神色才平穩兩分。
還將局引她身?上,真是敢。
一邊找匣子,一邊生硬道:“我回去任意指你個錯,眾目睽睽下訓斥你就行了,何?必穿成這樣?晃人前?。”
陸斜哼哼沒說話,緩緩坐地上靠門板等著祁聿找藥。
哦,他故意給祁聿看得,沒人看到。
看著祁聿翻找藥物的背影,他驀地想起庚合的話,這張削薄的背叫人一陣疼。
眼下不禁染赤,嗓子凝了話卻?道不出聲。
祁聿拿著藥走?近頓下,眸子怔住,有些結舌:“你怎麼要哭了,我砸得很疼?”
轉‘嗤’一聲,哼道:“嬌氣。我受過無數道刑,都?沒哭過。”
陸斜望著近在咫尺他脖子上的刀痕,結的痂都?未落,這麼深這麼長?的刀口。
嗓子一唔,聲線茫茫空洞,不受控問:“你為什麼不哭。不疼嗎。”
陸斜抬起的眼裡水汽很足,足到蒙了祁聿的心,她一時?失神。
她都?在宮裡多少年,遭過多少次,自己數都?數不過來。
這話激不起她半分感慨。
稀鬆平常語調:“這有什麼好哭的,最?難的都?過來了。我每日忙都?忙死了,沒空想這些。便是受了刑,也要忙著事務交差。”
因為越是難、越要謹慎,要好好看文書?,看其中有沒有隱隱埋到她身?上的陷阱。
敵人總是會在人受傷自舔勢弱時?再?佈下殺手,她活得不易,沒時?間整理淩亂的心緒、更沒時?間難過,她要往前?走?穩每一步腳下的路。
最?難。
祁聿嘴裡的最?難是自己十三歲到十四歲期間,還是十四之後進司禮監之前?的那兩年?
他想問,可這種東西開口跟殺人一刀有什麼區別。陸斜揪住祁聿衣擺,不敢用?力,腦袋朝前?狠狠一傾。
“我好疼,你能不能讓我靠你肩上一會兒。”
祁聿單手拿著藥,提臂準備將人揮開,耳邊驟然墜句陸斜可憐兮兮的聲音。
“上次給我塗藥的還是我娘。”
祁聿提上的臂頓了頓,握藥的手抽出食指鈎住陸斜的衣襟,將人緩緩扯到自己肩上。
聲音都?放得很輕很輕:“你靠。”
肩上一重,陸斜不帶防備、或者說她卸下防備剎那,祁聿心底空了很久很久。
她慢慢道,一字一句篤定:“放心,我的事結束後,我必讓你親手將仇人千刀萬剮,你屆時?好好洩憤,莫覺得殘忍。”
“你們真的是無辜受災。”
剩下的話祁聿說不下去,再?言就全是還不盡的愧意。
娘本?是請出來的託辭,祁聿當真後,他也一下想到闔家就地梟首那幕。
渾身?一個冷顫,倏地暴戾幾分。
後背有人這麼輕輕一拂,陸斜恍然才清神。
明明是他心疼人想抱抱祁聿,叫祁聿心裡略有所依,怎麼自己歪走?了心緒還反被人安慰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