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廷內共守的規矩下,怕是老祖宗還想出?手幫邊呈月一把,直接了當地逼死祁聿。
陳訴凝神一同與老祖宗瞧向祁聿。
他年紀輕,常年行跡恣意,此刻坐也沒個坐相,更顯輕狂。
祁聿在桌面支稜胳膊托腮,滿臉寡淡素冷:“你們行事不小心叫我瞧出?端倪,作什麼質問我。”
她恬不為意掀眼,“多虧我受了刑在詔獄裡同那些人吃住一起,隨意套問出?來的。”
“不是手拿此事,我也上不得這道樓,坐不住這張椅。”
看著祁聿志驕意滿拍拍掌下扶手,頗為得意。
祁聿澄澈眸底攪了無數道深不見底邃暗,陳訴撥不開他清質迷障下更深的東西,無奈作罷。打心底認了祁聿見微知著、洞見症結。
但祁聿的隨意套問必然不隨意,他自來快準狠直指要害,且心狠手辣。
陳訴瞥眼老祖宗,老祖宗巋然神色恬淡無為,自然也當認了祁聿這話。
司禮監門內都是聰明人,搞出?來的手段算得上‘光明磊落’。
知曉內帑的除去皇爺、老祖宗,便?是他跟邊呈月,這等要死的把柄誰漏誰橫死。
邊呈月是不可能自交條性命給祁聿吧,他那麼重自己家人,不曉得因此禍連也死身後人麼。
眼下祁聿已然坐自己對?面,便?沒什麼不能談的,他知道了內帑更好與他日後配合事務,也省心。
陳訴由心給祁聿鼓兩下掌,“厲害。”
指尖擊掌沉聲分外好聽。
祁聿聽得提眉,對?此全然收下。
就喜歡陳訴這樣從不避忌的欣賞人,僚友死敵一視同仁,從不吝嗇褒獎。
她松嗓:“尚可。”
陳訴見他坦然自傲,輕瞥眼老祖宗。
“你所說?工部查出?司禮監以皇木貪墨國?庫資産,何時發現的。”
那帳可做的極為隱蔽,都四年了,怎麼會突然有人尋出?來,且司禮監無任何風聲?。
這話長,祁聿將細枝末節談講開,劉栩跟陳訴當即發現他們貪墨皇木中銀兩這事可能要瞞不住了。
外頭清流想他們死幹淨想了許久,這回必是要借言官的口搭上三司一起朝皇爺請審。
司禮監動?蕩不打緊,丟了皇爺半分心軟才可怕。
她提出?自然她解決,不疾不徐道。
“我去辦,對?帳數額是有些難平,但也不是完全不能。”
不待劉栩出?聲?,祁聿陰冷著腔:“邊呈月留下的爛攤子我們司禮監認便?可以了,銀子我出?些,實在平不上的,讓工部、戶部去地下找邊呈月對?賬吧。”
“皇爺面前司禮監最多受些責難,我頂了他的缺,他的罪過我受著就是了。”
陳訴聽祁聿這樣說?,一下覺得邊呈月死得真是時候。
不然放到案子剖出?來再死,司禮監便?坐實貪吃國?家皇木銀兩,上到官員下到黎民百姓都是要鬧陣,屆時邊呈月還死得名不正言不順了。
陡然陳訴剝離此刻,飄然從頂高朝下俯視,一下讓他皺眉。
這一整出?不會都是祁聿挖出?來的大?全套吧?
工部皇木的帳剖出?苗頭為基,銜內帑,他下‘戰帖’逼死邊呈月進門,廣受銀錢,再用這筆錢填了司禮監煩憂,塞些內帑哄了皇爺開心。
這麼串起來,正是環環相扣一點差池都沒啊。
若真是這樣,這道局祁聿布了幾?個月?還是幾?年?
邊呈月死得不冤,活被?人下套這麼久沒發現,蠢得不能再蠢。
陳訴心下蹙了陣心慌,如若祁聿一早對?他悄然下局,他也未必能全然脫身... ...從六部中下這樣精細的局,非周密謹慎而?行不得的。
祁聿簡直可怕。
陳訴能想出?來,老祖宗自然也是,兩人看祁聿神色邃密卻歸於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