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他的東西。”
緞氅掉落在地上,頃刻浸濕,髒的不成樣子。
她揚著下顎看李蔔山,滿是揪心無奈:“我看不見你跟他死我前面,真得好不甘。”
李蔔山擰眉,再驚愕地看祁聿。
“你竟不是全然有把握?那作什麼行這道死路。”
他不解挑目,細細打量祁聿,陡然恍然大悟。
“是我上次說老祖宗不想等你,你才被逼行這般激進,想用此道身份替自己擋災?”
“那是合你的性子。”
李蔔山彎腰拾起緞氅,揮手給身邊人。
“無論你是不是秉筆,我都不會死你前面。你的不甘只能來世再消,相當可惜。”
“還是那句話,你別讓他老人家等急了。你不去他身邊,這十二監就一日不得安生,每三個月選一次死得那些人,都是因你而死。”
他溫和眸子陡然落陸斜身上,昨日沒瞧見,現下一看他眸底登時亮了陣。
陸斜長得比祁聿英氣些,孱弱書卷氣籠覆,細嫩肌膚也養得好。就是剛遭了大罪,人瘦骨嶙峋有些不好看,可會是老祖宗疼的模樣。
但他不及祁聿自帶清冷氣,讓人生有作賤撕碎的征服欲。
“可惜被盟了帖,不若他也是個好暖床的,這模樣,應當能撐久點。”
李蔔山視線在他們二人間來回。
陸斜聽懂,髒腑不免惡心攪弄,只差要吐出來。
這位隨堂話下陸斜也聽出來些,司禮監那位老閹人是因為得不到祁聿,所以才三月一次挑選人作替代?
他目光不由落身旁,又草草垂下。
李蔔山輕聲下顯出不忍,“你寵信這小子時,老祖宗氣的直接將床上那人掐死。要不是你替皇爺辦著‘大祭案’,那日兩針怎夠。”
“你真是太放肆了,一次又一次頂撞老祖宗。這次,你好自為之。”
這話狠狠刺了祁聿,以致她眼下疏落變得犀利,卻只刺了對方背影。
還是他孃的李蔔山跑得快!
等她坐上秉筆,等她坐上,她會想法子弄死這個畜生,為那些三月一選的人訴一次王法。
陸斜看扣緊傘柄青白的指節。
所以是司禮監那位掌印要對祁聿如何,他不得不用命拼個秉筆位子來自保,略微制衡微末?
便是到了隨堂位置,走入陛下眼前,還有如此多的不得已麼。
陸斜看他。
第一次描骨般將人朝心底看,不似往日草草瞥過或是低眉。
祁聿應該是腐刑行得早,十九了身量比他十六的也不過才高一個頭......
鬢角梳齊隱入冠中,五官軟軟嬌嬌的,疏朗清潤輪廓甚至有半絲女氣,這樣想他一下覺得冒犯又不敬。
陸斜眸子閃躲不自覺又盯回他,祁聿周身生冷嵌寒入骨,自然碎脆流膚,那種讓人想捧著敬著的感覺直往體內裡攪,莫名其妙直教想讓人護著。
一個閹人,竟然這般清古冶豔、秀骨天成,好看的出奇。
祁聿一巴掌扇來,將他臉打偏。
“你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