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高順從陳國回來,高長恭就覺得他好像又變了。
如果說之前換孩子的計策還不算太過分,現在他要讓人家兄弟相殘,就有點太狠毒了。
“這麼做,是否有些不妥?”
高長恭心情有些複雜,他怕事情敗露,他怕身敗名裂,他怕禍及家人,他怕不得善終。
“阿父,這麼多年您征戰在外,難道沒有看到,咱大齊的百姓過得都是什麼日子麼?
這麼冷的天氣,有多少百姓都沒有禦寒的衣物,他們吃不飽穿不暖,是誰把他們變成這樣!
作為一個皇帝,不顧江山社稷,有負祖先期盼是為不忠,苛責自己的母親是為不孝,不管自己百姓死活是為不仁,兄弟相殘不知情誼是為不義。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皇帝,您還要效忠他麼?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阿父,孩兒看到那些百姓,真的是……”
說到這裡,高順彷彿情不自禁,竟然哽咽起來,對於一個太平歲月長大的孩子,他的心沒那麼麻木。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高長恭唸叨著這八個字,這個概念出自儒家,漢朝以儒家治天下,自然普及了這些道德。
但亂世來臨,道德淪喪,禮儀崩塌,如果要治理天下,必須重新建立道德體系。
縱觀歷史,隋唐兩朝並不是特別注重這些,所以隋朝二世而亡,唐朝的藩鎮留下禍患。
而做的最好的其實是宋太祖,他以懷柔手段杯酒釋兵權,避免了兔死狗烹的結局。
而宋朝的兩三百年裡,重新建立了五代十國倒塌的道德體系,國家富足百姓自由,雖然沒有唐朝強大,卻也有自己的優點。
如今的天下比五代十國有過之而無不及,五胡亂華讓漢人元氣大傷,大量的遊牧民族開始融入漢族,想要改變他們,普及傳播文化必不可少。
看見高長恭不說話,高順有些坐不住了,開口道:“大齊是祖上留下的基業,如果不勵精圖治,遲早會被他國覆滅。
阿父及時背叛了君主,卻也是為了祖宗基業,上對得起國家,下對得起祖宗。
只要阿父懷德顯柔,改善百姓的生活,使大齊變得強大,沒有外敵敢來侵犯,阿父就是大齊的功臣!”
對於高長恭,高順已經有所瞭解,他在擔心他弒君篡位,會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然而高順覺得這根本不算事,畢竟高緯一脈皇位也來的不正,都是高家子孫,一切都可以擺平。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該怎麼做……”
高長恭沉默良久,終於放下了心裡的包袱,隨著高順的洗腦,他的思想也得到了提升。
“皇子出生,大赦天下,可太后卻還在北宮,並沒有得到赦免,可見皇帝並不關心自己的母親。
大赦天下時,很多死刑犯都可以活下來,而太后罪不至死,為何不給她機會?
太后雖然犯了錯,卻也是罪不至死,說到底他就是個可憐的女人罷了。”
來自後世的高順,並不覺得胡太后有什麼大錯,他畢竟是丈夫死了,卻礙於身份不能改嫁,這對她很不公平。
而且和一個女人比,高家的男人也不是什麼好鳥,男人做了那麼多苟且之事無人提及,反而去為難一個女人,這可不是大丈夫所為。
高長恭聽高順這番說辭,覺得不對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但高順說的沒錯,既然大赦天下了,也完全有理由赦免胡太后。
“既然阿母可以赦免,那作為兒子的自然要爭取一下,阿父只需找人……”
……
琅邪王府,門客馮永洛求見高儼,此時高儼正和一個妾室嬉戲,十四歲已經是久經沙場。
“什麼事。”
突然被打擾,高儼有些不耐煩,隨口問了一句,結果馮永洛開口道:“恭喜殿下,殿下的機會來了!”
“嗯?”
高儼聞言開啟房門,看見馮永洛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封信,知道他這是有正事相商。
“走,去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