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新的一抹陽光照耀在商音眸眼的時候,她懶洋洋地伸了個腰,全身彷彿沐浴過陽光般毛孔張開,任由血液流湧得舒服。那一刻,她目光忽然呆住,有點什麼與平常很不一樣……
一切宛若新生,彷彿是從牢獄裡釋放出來的囚人一般,她動了動胳膊,伸出手掌瞅了瞅,再動動腿腳,儘管不太利索,一切都在往好的發展,才睡了一覺竟覺得出現了奇蹟,忙喚道:“蒹葭!蒹葭!”
被喚的人也容光滿面,嘴角掛著微笑進門來:“小娘子服下那碗藥真真是令人提心吊膽的,不知道誰捋了您去,後來你服藥後足足躺了三天三夜,這下是真的全好了,董靈均果然是妙手回春呢!這下欠了他這麼大個人情,如再生父母,往後要該怎麼回報才不算辜負他呢!”
“董靈均?”商音蹙眉,不太想像得到是他的功勞,“為什麼是他?是他拿紫茭葦研製出解藥救了我?”
“是呢!”蒹葭邊說著遞來一碗食膳,“據說,他將自己關在藥堂裡三天三夜不見天日,苦思冥想才研製出了不需要一命換一命的解藥,這藥倒也果真是靈的!還得了個藥聖的稱號,在成都裡口口相傳呢!”
“什麼,什麼叫做‘一命換一命的解藥?’……”商音喝到嘴的藥膳差點沒嗆出來,也怪那些人瞞得她這麼久!
蒹葭自覺話多,自打了下嘴巴,不過,眼下危機解除將那些事說出來也無妨了,小姑娘心大嘴快地將一切抖了出來:“以前,太子殿下和董大夫都不讓我們告知你的,這紫茭葦必須要有個會醫術的引藥人犧牲,否則,是沒有人會救治的。”
商音對醫藥本就不陌生,蒹葭不需要多說,便已明白了大半,方才喝下去的藥膳瞬間如洪荒一般湧上心頭,哇的一下全吐了出來,百無滋味。想要回憶起飲紫茭葦的時是如何滋味,卻如記憶缺失了一半般,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你可曾見過獨孤默?”這個名字彷彿成了現在唯一至關重要的,商音爪子一出,將蒹葭的手都抓紅了。
“這……”蒹葭支支吾吾,什麼話也說不上來……
從前商音足不出戶,訊息阻塞,一些不好的訊息到了她這裡就能自動過濾掉,如今,她但凡一出門,就能看見滿大街貼著獨孤默的搜捕訊息。
“蒹葭,你倒是說啊!”商音心下一沉,想到在山洞裡,那個裝扮成樵夫的人,以及最後一次在微風裡搖曳的紫茭葦,種種浮現在腦海裡,想到的每一種可能,都是不好的預感。
蒹葭心中一慌,面色如土,都不知道該怎麼組織出比較善意委婉一點的語言,“……獨孤將軍他,現在……現在已經不是將軍了……”
感覺像隕石“轟”的一聲砸在了腦袋上,商音腦子裡嗡嗡亂想得緊,“什麼叫做,他不是將軍了?”
“他擅離職逃離了川蜀,這是一個多大的罪名,朝廷追究下來,自然是吃不了兜著走的!”最後一句,蒹葭悻悻地噥了一下嘴角,眼珠子往上翻了翻,神情可愛。
“瘋了瘋了,這個獨孤小人一定是瘋了,什麼事情能讓他如此烏紗帽都不要了!”商音焦急地爬起來,卻因為臥的時間長了,一下子腿部發麻不靈活地跌向地面。
偏偏蒹葭慢了一步沒有扶住,恰逢李適進門得快,一眼便望見商音四肢趴地的局面,狼狽又叫人心疼,他忙得呵斥一聲:“蒹葭,你是如何照顧人的!”
彷彿是第一次看見李適,商音都忘記計較了為什麼醒來的第一眼不是他,使出全身最後一點勁,推開了李適,自己跌倒自己爬起。
“沒事,也怪我不當心。”那一刻,連商音低垂的眼睫毛都畫滿了委屈,“我想見見董大夫,你能帶我去見他嗎?”
李適扶她坐好,只當做她要見救命恩人,但對方是董靈均他便一臉無所謂:“董靈均?你要見他幹嘛,他吃嘛嘛香,好得很!再說了,你要見他,也不急在這一時。”
爾後,又命道:“蒹葭,給小娘子看看,方才膝蓋可有摔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