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李適查度牒無果,如今聽聞訊息也不顧宵禁,步履匆匆,十萬火急地入宮去往太極殿的路上。
宮廊的樹叢裡鬼祟著三個宮婢,天本就半黑了,葉子茂得遮住了她們的臉,只見衣著華麗的那位將兩貫銅錢分別遞在小宮娥手中,陰鷙地提醒:“等雍王經過時,你們知道該怎麼嚼話根子。”
一陣悠然的腳步聲去,很快,另外一陣侷促的腳步聲走來。
李適一入宮廊,聽見廊角打著燈籠守夜的兩位宮娥在窸窣嗑話,似乎是在聊沈氏的事,便放慢了腳步細聽。
“哎,我聽說沈氏是位絕色佳人,我們雖沒見過沈氏,不過能被叛賊惦記的婦人,容貌也差不到哪裡去。現在,別說絕色佳人了,尼姑都沒來得及瞧個影,陛下就說那尼姑假冒,將她被拖下去打死了!”宮娥甲先挑起話題。
“真打死了?”宮娥乙吃驚地問。
宮娥甲肩膀抖了一下,比劃著當時的情形說:“隔著宮牆我都聽見那尼姑捱打的悽慘哀嚎:‘陛下,您為何不認我!’,她喊一聲,板子就重一下,活活打死的!噫!”
宮娥乙連忙捂住小姐妹的嘴,謹慎微嗔:“陛下下令不準再議論那個假冒的尼姑,你還敢說!”
“我就是奇怪那個尼姑怎麼會那麼大膽!誰家丈夫不識妻,誰家兒不識母,丈夫跟兒子都還在世呢,這冒充也冒充得也太沒腦子了吧!”
宮娥乙聽了這話,臉色也沉下來,唉聲嘆氣:“真話便是如此了,可又如何。就算她是真的沈氏,名節有汙,陛下如何會認她,一口反駁拉出去打死,倒不給世人留話柄。”
聽見這些對話的李適捏緊了拳頭,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忿恨得牙齒咯咯響,像在咬嗜著惡人的骨頭一般。他三步兩步來到太極殿揪著殿門前小宦官的衣領,陰沉地問:“說,那個尼姑是誰,人埋到哪裡去了?”
那個小宦官看見李適如發怒的老鷹,嚇得跪地,言語斷續:“她說法法……號叫叫叫……什麼瑞真的,埋埋……埋在宮人斜。”
“走!帶本王,挖屍首探個究竟。”
話不由分說,那名小宦官腿腳立刻軟下來被李適拖著走。宮人斜是埋葬宮女的地方,空餘荒冢,白骨成堆,別說是去挖屍體,就連踩到那片土地的人都要嚇得半死。
小宦官連忙抱住李適的大腿嚎哭:“大王,那兒是個汙穢的地……您的貴足就止在此步吧。聖人說了那尼姑是冒充那就是冒充……”
話撞在心坎上,李適一腳踹開他怒道:“沒膽的東西,本王你都敢逆阻!”
“前面是何人在吵嚷!竟敢擋住德妃的路。”
話畢,李適回頭看,由四名宦官肩上擔起步輦,六名宮娥手握如意柄挑六角宮燈,簇擁著華麗的獨孤德妃緩緩徐來。
獨孤妍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宦官,指尖隨意地敲著肩輿扶手,笑說:“我還尋思著是誰那麼大膽,入夜未經傳召喚進宮,也就雍王這麼隨性。方才我若沒聽錯的話,雍王要去宮人斜?喲,那兒可是亂七八糟什麼人都葬著呢!”
李適彎腰作禮,表情淡得不能再淡:“不勞德妃操心。”
“不過,我奉勸你不要去,有的人,不見得就埋在那裡等著你去尋。”話中有話,德妃說完後華袍一揮,步輦慢慢從李適身邊過去。待走遠幾步,她問身邊人:“綠綰,這宮裡頭,嚼舌根的人是不是大有人在。”
“是的。”綠綰如此回答,暗語則代表事情已經辦妥。
後面傳來劉清譚獨請李適去甘露殿的聲兒,獨孤妍輕蔑一笑:“今晚,父子成仇是一場好戲呢!”
喜歡太子追妻總掉坑請大家收藏:()太子追妻總掉坑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