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楊主任從一開始就決定要用無性繁殖這個綿羊了?”
“看起來是的。”
“那咱們之後也是要做無性繁殖的實驗?”蘇帆的語氣愈發的鄭重了。
王良才同感鄭重的點點頭,道:“看起來是的。”
“開玩笑吧?不是應該……至少應該先做有性繁殖的克隆成功了,再做無性繁殖吧?”蘇帆的思維都要混亂了。
在此之前,大家說起克隆的時候,說的都是有性繁殖式的克隆,是將生殖細胞的細胞核,放入到去核的卵細胞中去。
所以,克隆並不是一個新詞。
但是,即使如此,克隆依舊是遺傳生物學中的大專案,像是著名的童魚,就是此類的典型。
而在克隆的發展過程中,也基本遵循著兩棲類到水産,再從水産到哺乳動物,然後從哺乳動物到經濟動物的流程。
蘇帆和王良才,都覺得現在是克隆到經濟動物的時候了,自有一種終結者的自信與昂揚。
可是,突然之間的“無性繁殖”的訊息,卻將兩個人都給打蒙了。
這等於是跨越了幾個層階,好像剛剛開始玩戶外的孩子,直接就去登珠峰了,還不給坐直升機。
最重要的是,在沒有前人進行過類似實驗的情況下,生物學家們並不能證明,無性繁殖是真的可行的。
正常的模式,現在用一種更容易的生物,先證明無性繁殖可行,然後再做哺乳動物,是最簡單易行的方案。
但是,換一個角度來看,什麼生物是更容易的生物?
微生物不用考慮,再大一點的魚類和兩棲類?他們的性別原本就很模糊,雌魚變雄魚的情況,在自然界屢有發生。
所謂,要論兩性穩定的生物的話,起碼就得是哺乳動物。
那麼,小型哺乳動物會更容易做克隆嗎?比如實驗室裡最常見的小白鼠和大鼠?
並不會!
做了一段時間實驗的王良才,腦子一轉,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進行去核和注核是需要一定時間的,小鼠的胚胎發育時間僅兩周,綿羊有六週的時間,後者比前者容易了不知道多少倍。
就此方面來看的話,所以的實驗室常用的動物,都不適合進行克隆。因為實驗室選擇它們的原因之一,就是生長發育快。
對以成體為物件的實驗來說,這是不錯的選擇,但是,當實驗物件是胚胎的時候,實驗室常用的這些動物,恰恰都是不適合的。
王良才抬頭偷看了一眼楊銳,低聲道:“楊主任首選了綿羊做供體,打的就是一次到位的主意吧。”
蘇帆也是精明人,想了想就知道王良才為何如此說,無奈的道:“楊主任本來就不是個喜歡個按部就班做專案的人。”
回想楊銳之前做的專案,從鉀離子通道的實驗,到g蛋白偶聯受體的專案,沒有哪一個是真正的按部就班的做下來的。
蘇帆等人不知道楊銳真正的依仗,此時回憶起來,就只能如此評價了。
所謂成功者恆為成功學案例,王良才也無從批評,只能嘆口氣,心想,年輕人就是按不住性子。
然而,這樣的想法,也就只能在王良才的腦海中轉一轉了。就楊銳目前的聲望,早就與年齡脫離關繫了,人家不喜歡按部就班,那就是銳意進取……
“現在怎麼辦?”蘇帆不是個特別有主意的人,還是先問王良才。
“我也沒做過無性繁殖的克隆,如果可行的話,成功率會極低吧。”王良才嘆了口氣。
成功率是實驗生物學家心裡永遠的痛,很多實驗都是明知道能做得出來,然後成功率低的令人發指,最後放棄的。
現在遇到不一定能做得出來的實驗了,成功率一樣低的發指,結果就很惡心了——你不知道自己的失敗是誤操作,還是就無法做出來。
此時,王良才無比的渴望能有一個結果提示板,告訴自己哪條路是註定失敗了。
“我們得提高前期的成功率。之前的計劃,得推翻重來了。”王良才很快做出了決定,又道:“去核的成功率最少要提高到80,然後再做注核。”
蘇帆並不意外王良才做出此計劃。
按部就班的學院派就是這樣,不可能像是谷強那樣去拼運氣。
在小而簡單且便宜的專案上堆積成功率,最後搏一搏的情況是最常見的。
沒人是奔著單車變摩托去的,學院派的思維,是能換一輛好單車就不錯了,再說了,搞學術的也不騎摩托不是?
蘇帆也沒有勸阻的意思,就抱著學習的態度,道:“再要提高前期成功率的話,做對比試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