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贍的嘴角又斜了過來,似笑非笑的道:“咱們都是行內人,開發新藥和仿製藥,中間差距多少,都清楚吧。你說楊銳的去鐵酮,比你做的頭孢強一點?”
梁策的臉刷的紅了。
新藥和仿製藥之間的差距,就是雲泥之別。
任何一個第三世界國家都能仿製藥,像是印度,還是每藥必仿,可新藥研發,卻不是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或者任何一個機構,敢百分百的說,我能做出來的。
同樣是藥,做新藥的可以說是天神,做仿製藥的不過是生意人罷了。
梁策魚目混珠,已經是厚著臉皮了,只是沒想到,紀贍真的就這樣將他的遮羞布給扯了下來。
不僅如此,紀贍不管梁策的腦袋垂的有多低,話語更是不客氣的道:“你說你給北京制藥廠開發過新的生産線,我就不說安裝生産線和開發生産線的區別了,據我所知,楊銳現在也有在建設一個新的藥廠吧。”
梁策臉更紅,完全懵掉了。
紀贍還不放過他,再道:“再說國外期刊發表的論文,這個其實不用說吧,楊銳發表的論文質量和數量,在國內也應該是數一數二的。所以說,我支援楊銳,反對你,不是因為楊銳比你強了一星半點,而是因為楊銳比你強的太多。我也不是全看學術能力的,從gp委員會委員所需的質素來說,你也是全面落後。”
話說到這裡,不止本桌是鴉雀無聲,隔壁幾桌也都噤若寒蟬,只是悄然豎著耳朵聽八卦。
梁策無比的希望有個人,此時能站出來,打斷紀贍的話。
然而,並沒有這樣做的學者。
在場的學者,盡管不是人人都像紀贍這樣,可要說喜歡梁策,那也是沒有幾個人的。
不論什麼時候,官三代都是很敏感的。
梁策的臉色紅了白,白了青,青了黑,黑了又白,白了又紅。
終於,在一兩分鐘後,梁策的大腦才恢複了運動,他嗓音苦澀的道:“紀研究員,您有何必呢。”
“我年紀大了,吃的藥越來越多,所以,看到補選名單的時候,我就想,我一定要選楊銳,不能選梁策。為什麼?因為我想我吃的藥,是楊銳這樣的人監督生産出來的,不是梁部長的孫子,監督生産出來的。”紀贍的眼神漸漸的有了光彩,只聽他稍帶回憶的道:“我現在批評你,也是為了讓國家的學術工作能正常進行,你水平不夠,你就下去,讓水平夠的上來,撥亂反正,就是這麼簡單。”
撥亂反正的大帽子,砸的梁策眼冒金星。
“我當年不說話,是為了盡可能的保護多一點火種,我現在說話,也是為了盡可能的保護多一點火種。”紀贍的語氣漸漸的軟化了一些,看向梁策的眼神也溫和許多,道:“我不選你,不是因為你是梁部長的孫子,只是因為你的水平還不夠,不管你是否理解,這些話,我都要說。”
梁策並不覺得紀贍的語氣真的軟化了,他感覺到的,是長矛換成了軟刀子,不僅又插又拔,還在自己的傷口處攪啊攪的。
“我……”梁策張開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不要去別的桌子游說嗎?”紀贍又恢複了老樹般的穩定。
梁策不自然的看向兩邊。
有的人與他的目光一觸就閃開了,有的人用好奇和狐疑的目光看他,還有的人用審視的目光審視他。
但不管是哪類人,梁策都不能察覺到他們目光中的友善。
梁策知道,他們不會像是紀贍那樣說出來,但誰知道他們心裡是怎麼想的。
誰又知道,投票的日子,他們會如何填上那張小紙片。
梁策忽然有種渾身發冷的感覺,就像是大冷天的,丟掉了衣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