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父粗重的喘了兩口氣,道:“楊銳是北大的學生,上過報紙,認識一些人,和外國公司的關系也好,你以為能白拿回來嗎?他給你,肯定是想要什麼的。”
“想要什麼?”
“我怎麼知道。”金父怒氣上頭,很快又平息了下來,和兩天前的憤怒比起來,他現在還算是平靜。
畢竟,對方把錄影帶送過來,而非交給公安或媒體,本身就說明有所求。
有所求就好。金父暗想,再看一眼侷促不安的兒子,心想:此間事了,一定要把他送走。
下午。
金父聯絡了陶天養,他知道楊銳認識這名公安部的老處長,也透過後者聯系楊銳。
當天晚上,楊銳約了景存誠,一起來到南鑼鼓巷的爆肚店。
與金父的忙忙碌碌不同,第一天發生狀況的時候,楊銳準備的充分,卻沒有用多少力。
這就是準備充分的好處了,他身邊有香港人李章鎮和英國人弗蘭奇作證,保齡球館方面的供詞也偏向於他,除了請陶天養出面,他用不著費多少事,差不多秉公執法,不要黑白顛倒就可以了。
他甚至都不用把錄影帶拿出來,就大局已定。
楊銳本來就是把錄影帶當底牌的,畢竟還是1984年,沒事拿一個攝像機拍下全過程,還是容易讓人多想。
相反,金家為了把金言世摘出來,卻是用出了渾身解數,金父差不多將能用的關系都動用了,哪怕是關系不錯的徐家和安家,也與金家鬧的不可開交,差不多撕破了臉皮。畢竟,金父是要徐鵬祖和安宇軒頂罪……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雖然金家勢大,金父是中字頭的有色金屬材料總公司的總經理,但以勢壓人,總歸是很費力的事。
如果金父只是找人減刑輕判,楊銳也就隨他去了,終歸就是一場意氣之爭。
但是,金父找人給兒子頂罪的行為,卻讓楊銳有了別樣心思。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金父找人做有利供詞可以說是一鼓作氣,躲開了搶劫之類的大罪名,找人盡量減刑就是再而衰了,找人是三而竭,很勉強的才做成。
楊銳這時候再拿出來錄影帶,再請景存誠出面,卻是第一次擊鼓用力,面對筋酥骨軟的金父,卻是勢如破竹。
見到景存誠,通了名,金父彷彿氣力全消,心裡憋著氣,口中平靜的問:“你想怎麼樣?”
他所在的有色金屬材料總公司雖然是中字頭的,實力和排名卻比中紡弱了一個數量級都不止,其本人雖是部級待遇,但卻比不上景存誠的資歷背景。80年代的老幹部何其多也,這些年屆60歲的軍轉幹部,個個都有軍功章在身,轉做文職以後,又經歷了多次運動,有的職位高了,有的職位低了,能量大小,卻不能純以職位頭銜來定。
而今的北京城裡,景存誠仍然可以說是旭日東升,金父卻已垂暮,更別說他本就理虧,各種人情還在冷卻當中……
景存誠與楊銳溝透過,此時替他說道:“我們吃了虧,自然是想討回公道。”
金父皺眉道:“幾個孩子都要判刑了,還不夠公道?”
景存誠嗤之以鼻:“你兒子不是好好的在家待著。”
金父臉色一變:“你們別欺人太甚。”
“是被搶了2000多港幣的欺人太甚,還是搶人的欺人太甚?”景存誠也看了錄影,這時候說的理直氣壯。
金父就心虛了,降了一個聲調道:“錢肯定是要還上的。”
“我要是不出面,是不是就不還了?”
“怎麼可能,說好是一個月內還的。”金父的音調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