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之時,江芙用了清潔術將自?己住過的痕跡盡數消除,風中帶來了腳步聲,她聽到聲音抬眸看?去,卻又忍不住視線頓住。
晨光初現,熾熱卻又不奪目的光照在來人身上,同她身上一般的玄色衣袍,暗處帶著隱隱的金色光芒——那是赤玄金絲所鑄的防禦陣法?,素來工整帶著玉冠的烏黑長發,只用了一支銀色簪子束在腦後。
這人穿的衣裳還有打扮,都叫江芙忍不住以為是自?己在照鏡子,但那張臉卻明明白白是另一個人。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這人穿玄色衣裳。
原本白衣的清冷她就以為很適合那人,卻不料,這一襲玄衣更襯託的他眉眼如畫之中又多?了幾分莫名的神?秘。
但江芙更為訝異,她先前聽到的訊息是,在此地等著同她一道替狐小七尋回妖族的大能,只是來的怎麼是裴雲澤他自?己?
他不需要留在仙門之中嗎?
見江芙的視線停在自?己這一身打扮上良久,裴雲澤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卻又忍不住開口問道:“怎麼了?”
“仙尊這是……”江芙收回自?己的視線,垂眸不再去看?這人,顧左右而言他道,“要去何處?”
自?己的事情,總不能需要仙門一介掌門出山,陪她去往妖界吧?即便?是她再自?負,也不會覺得,為了她一個築基期的弟子,需要做到這種地步。
可又忍不住心中略有些壓不住的期待,江芙攥緊了自?己的掌心,努力?講這些不該有的情緒壓下去。
“自?然是要陪你,”裴雲澤面色之上帶了些笑?意,故意再此處頓了下,“陪你同那妖族幼兒尋回妖界之中,此行路遠,所以做此打扮。”
眉眼之間忍不住漏出了些許輕松,江芙剛剛攥緊的掌心也在不知不覺之中松開了,她眨了眨眼睛,甚至有了想要開玩笑?的心緒。
“仙尊的面容如此引人注目,即便?是隨便?穿些什麼,也不會掩蓋了您的風姿。”
裴雲澤盯著她說話?之時微微上揚的唇角,見她同樣有些開心,收斂了眉目,像是為了遮蓋住自?己的喜悅,轉過身衣袖輕輕掠起?。
“除了修為達到渡劫期的修士,還有本尊想要能夠看?到面容的人,旁的人,是不會看?得到本尊原本樣貌的。”
在江芙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轉身來到了殿外,循著自?己在狐小七身上留下的護身靈咒去尋它一同啟程。
被留在原地的江芙,看?著他有些急匆匆的步伐,翹起?的唇角再也沒有掩蓋。無?所謂過去的種種,亦不在乎彼此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此時的她問了問自?己的心。
她的確,為能夠和他再度同行而感到開心。
不得不說,春日,真是好時節。
倘若是其他人離開仙門,定然會被護宗大陣記錄在冊,但按照裴雲澤的修為,想要帶著狐小七和江芙離開,定然能夠做到所有人都不會察覺。
當然是瞞不住劍宗長老和藥宗長老,畢竟留在仙門的是他的化神?分身,同樣是化神?期,這兩位長老一個瞭解他的劍意,一個則是對他的氣息格外清楚,斷然瞞不住。
帶著江芙趕路不過半日,蹲在江芙肩頭上死活不肯下去的狐小七卻忍不住小聲提醒道。
“壞修士,這邊有過同族的氣息。”
飛劍之上的江芙摸了摸它的耳朵,對狐小七死活不肯改掉管裴雲澤叫壞修士這件事,有些格外的無?奈。
“剛好之前推演的方位大致與此地相同,”另一側飛劍之上的裴雲澤低頭看?了眼下面的城鎮,並沒有對狐小七給他的稱呼而惱怒,反倒給江芙解釋道:“天道為了保護妖族一脈的安全,即便?是推演,也只能夠得到大致的方位。”
他說的含蓄,其實即便?是他這種渡劫期修士,試圖推演妖族的所在,也只能夠得到大致的方位。
但妖族彼此之間卻能夠有著對同族的感知,所以,他才?讓江芙獨自?禦劍飛行,雖說是慢了不少?,但同樣也能夠讓狐小七更加準確的感知。
“壞修士說的和我娘說過得一樣哎。”狐小七訝異的回道,而後在江芙耳邊開始說悄悄話?,“江芙姐姐,以前狐小七聞到的味道沒有現在這麼廣這麼久的,壞修士給狐小七吃了很多?好吃的,所以現在能夠聞到。”
裴雲澤在前面聽了個一清二楚,猝不及防的,忽然回頭對著狐小七說道:“作?為妖族幼兒,你已經幾百歲了,不能夠再喊她姐姐。”
狐小七甩了甩自?己的狐貍尾巴,委屈屈巴巴地伏在江芙肩膀上,聲音小小地撒嬌道:“江芙姐姐,你看?,他就是個壞修士!欺負狐小七!”
不知道為什麼,江芙想起?了一百年前同樣的一幕——只不過當年他們一起?撿到的那隻狐貍,好像是不會說話?的,而且似乎,受了重傷。
她眨了眨眼睛,掩蓋住自?己要溢位眼眶的笑?意,輕聲說道:“嗯,那狐小七可要努力?修煉,然後打敗壞修士好不好?”
狐小七:“……”
它扭頭看?了眼在前面的裴雲澤壞修士,忽然蔫了起?來。
打敗這個壞修士,它得修煉到什麼時候啊!
裴雲澤轉過身,沒再回頭,看?著前面越發清晰的城鎮,和江芙身上一模一樣的玄色衣袍在空中飄搖著,一如他此刻的心境一般輕松愜意。
“前面就到了,今日便?先在留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