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澤目光始終放在江芙身上,看?著她渾身是血,明明像是站立不穩卻又硬生生抗下那一道又一道的劫雷。
他知道她會成?功的,只是衣袖之?下的手卻微微顫抖著。
雷海之?中,江芙的身形開?始模糊,身上的本不屬於凡人的仙骨被劫雷突破血肉,硬生生一根一根慢慢炸開?,而後是經脈,一寸一寸,將她原本從凡人變成?修士的靈力一點點反噬。
凡人想要成?為修士,談何容易!
本來沒?有任何可以通納靈氣的經脈,從血肉之?中一點點生長出來,而原本沒?有靈根的凡骨,一根又一根替換成?仙骨,這一切,江芙用了十?年才做到。
她渾身的經脈盡斷,仙骨盡數炸開?,原本容納靈氣的丹田更是破碎成?一片混沌。
忽而,仙骨像是找到了本源的氣息,朝著不遠處的高臺滲透過去一絲靈力,江芙若有所感,遍佈血汙的臉上勉強睜開?雙眼,朝著那氣息看?去。
她和生來就可以修仙的修士不同,對於天道毫無畏懼,甚至還多了幾分不屑——江芙不明白,憑什麼?凡人就要成?為螻蟻,任人魚肉任人宰割。
修士也好,魔族也罷,高高在上俯瞰他們這些凡人,隨手一揮就是他們凡人的滅頂之?災。
可她有預感,只要能夠抗下這一切,或許她才能夠真正的窺知到最後的真相。
但?好像有些不夠了,劫雷壓制著她的靈力,本不屬於她這個凡人的仙骨還有經脈再也不肯歸她號令,疼痛劇烈折磨著她,想要迫使她徹底屈服。
就要失敗了嗎?
她還是會死?在這裡?嗎?
就在這時,臺上的裴雲澤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不可思議之?事,眼神之?中洶湧起?無數驚濤駭浪,藉著所有人目光都?朝著劫雷之?中的江芙看?去之?時,他抬起?手,淺藍色的水靈力浮現,朝著它曾經存在過的仙骨而去。
那樣溫柔而又纏綿的水靈力輕輕搖曳,將江芙原本已?經炸裂開?的仙骨慢慢聚攏,那些寸寸盡斷的經脈被死?死?拉住,重新凝聚。
破碎又聚攏,斷裂又重生。
只是靈力回歸本源,算不得幹擾到劫雷,即便是天道那無可奈何地看?著九道劫雷全部落空,眼睜睜看?著本應該消散的那人,在劫雷之?中,煥然新生。
不知過了多久,對於旁人來說只不過瞬間,可對於劫雷之?中的江芙,卻又格外漫長,天上的雷雲消散,屬於她的築基期靈雨溫柔下落。
她微微蜷起?身體,緊閉著雙目,在劫雷之?中損毀的血肉還有那摻雜了白發的頭發,慢慢生長而出,不過瞬息之?間,烏黑的長發如同綢緞一般,綿延在身體之?上。
要知道,渡劫之?後的修士因著天地規則,其他人都?不能夠得以窺見。
但?偏偏,裴雲澤卻看?清了其中的她。
那張原本蒼白贏若的臉褪去了灰敗的死?氣,姣好的容顏慢慢浮現,她在渡劫後的靈雨之?中睜開?了雙眼,那雙淺褐色的眸子之?中,帶了些許迷茫。
瀕死?之?際的那股力量,並不屬於她自?己,可偏偏和她糾纏在一起?之?時的感覺又是那樣的渾然天成?,江芙抬眸,和劫雷之?外的裴雲澤的視線交錯,她用力地眨了下眼睛。
靈根浮現,屬於江芙的築基期丹田之?中五色的靈氣糾纏在一起?,淺藍色的水系靈氣格外活躍,跳動在那裡?。
按理說,五靈根的修士絕對不可能進入築基期,他們終生只能困在煉氣期等待五百年壽元結束之?後死?去。
但?偏偏江芙成?功了,她從劫雷之?中重生,真正迎來了屬於凡人江芙的修仙路。
待到一切散去,裴雲澤剛想開?口想要問她什麼?,卻見到仙門之?中馭獸宗負責靈獸的長老匆匆趕來,對著他開?口說道。
“掌門!屬於弟子江芙的那隻靈獸出事了!”
剛剛起?身的江芙原本冷靜的臉色一變,眼神變得深邃而又危險,她通身的氣度太盛,還裹挾著幾分淩冽的劍意。
“你是說,我帶來的靈獸出事了?”
她立過誓言,要帶著狐小七回家,倘若出了事,她又怎麼?能夠原諒自?己。
這樣著急的口吻叫裴雲澤微微一顫,他身形一閃,便來到了江芙的身側,視線瞥了眼她已?經恢複成?一片黑色的墨發,眼神中帶了些許的莞爾。
他自?然地朝著江芙伸出手,像是一個關心?後輩的掌門一般開?口說道。
“別急,我帶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