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禦書房一段路,朱全停在簷下,忽然想起,還沒有細問聖上,那要從哪裡入手呢?
正在他犯愁,想著要不要去清檀殿,找貴妃問問究竟時,手下人來了訊息,說是元輝殿的主事女官找他。
朱全本來不想見,聽到有重事,打著哈欠懶聲說道:“只給半柱香時間,還有要事等著咱家去做。”
他只是在聖上面前卑躬屈膝,在其他人面前,神色威嚴,令人膽戰心驚。
女官來到司禮監,見到坐在上位的朱公公,愈發小心翼翼,低眉順眼道:“朱公公,在說要事前,容奴婢鬥膽先說一句,咱兩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只不過朱公公是隻大螞蚱,領著頭,奴婢是隻小得幾乎看不見的螞蚱幼蟲,我們這兩只螞蚱,一同把注壓在了貴妃娘娘身上,自然是希望娘娘越來越好。”
朱全從鼻子裡出氣,嗓音尖細:“這個自然不用你多說。”
女官見他沒發火,放鬆了些,繼續道:“如今奴婢聽聞,聖上一連兩夜留宿在清檀殿,那麼娘娘正受著寵,這是極好的事。可容奴婢再鬥膽發話,做人呢,不能只貪圖表面風光,想要根基穩固,還得盡快行事,若是有誰不利於娘娘,奴婢肯定會幫著娘娘,想必朱公公也是如此。”
朱全心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聽女官話裡這意思,是誰要害娘娘?
女官慢慢說道:“其實,和娘娘一同進入後宮的,那位被封為惠妃的張姑娘,在元輝殿受宮規培訓的期間,就和娘娘不對付,明裡暗裡,給娘娘下過不少絆子。今日,我手下的宮人經過她的宮殿,聽見她宮裡的人在議論,說是聖上有心上人,且和娘娘長相相似,反正不是真心寵愛貴妃,只是把貴妃當成了替代品,朱公公,你說說,這離譜嗎?娘娘這樣的美人天下已是罕見,哪裡還能再找到一個相似的,甚至比娘娘更美的,以至於讓聖上念念不忘的美人呢?”
朱全一拍大腿:“巧了,還真有。”
女官:“?”
“那,這……”她吶吶道。
朱全道:“不過聖上這位白月光,咱家也沒見識過,不知道長什麼模樣,謠言不知道摻幾分真,幾分假。雖是如此,還是要止住的,不能讓它再傳到娘娘的耳朵裡,讓娘娘受到傷害。”
女官連連點頭:“朱公公說得是。”
朱全悲喜交加,喜是覺得事情如此輕易就有了新進展,悲是牽扯進來一個妃子,搞不好,本就為數不多的後宮更是要雪上加霜。
接下來,只要去惠妃的宮裡瞭解清楚情況就行,可這需要得到聖上的允許,才能過去敲打,進行一些動作。
還是先回去,稟報聖上來得好。
朱全緊趕慢趕回到禦書房,聖上果然還是呆在書案前,不辭辛勞。
見他進來,季照臨抬眼問:“有空回來,是事情已經解決了?”
朱全笑道:“正在解決。”
接著,他說了惠妃的事。
季照臨聽完,眉頭微蹙,說道:“畢竟也是太後為朕親自挑選的妃子,別太讓人難堪。”
朱全道:“當然,老奴定會辦妥當。”
好奇心上來,朱全終究沒忍住,問出了那個他一直想知道答案的問題:“聖上解決此事,是為了貴妃不受到困擾?”
季照臨猝然捏緊了筆杆,寒聲問:“你覺得呢?”
朱全不敢再問,笑道:“那聖上,今夜打算住在哪裡?”
季照臨道:“朕哪都不去,在這裡處理政務,對了,給清檀殿傳個訊息過去。”
朱全道:“聖上請說。”
季照臨冷言冷語道:“別等了,朕不會再過去,除非天塌了。”
朱全心道,聖上待妃子,還真是兩模兩樣,前一刻讓他別太給惠妃難堪,後一刻,口口聲聲說,天塌了才會去清檀殿。
要不然怎麼說,面對越在意的人,越是嘴硬呢。
這不,還生怕檀貴妃等得久了,累著,讓她早點歇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