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一宅鬥高手
他讓她們先自我介紹,並沒有馬上聲色俱厲地將他們趕出去。
美婢們心中都存了一絲希望,心想著昨天在牧相府中,牧碧虛大約是覺得人多眼雜,唯恐其他的姑嬸姨母也往他房中塞人,故而不好表態,不便於當場收下幾房妾室。
今日左右也是在他自己的府院中,便沒有了這許多的忌諱,開始顯露出了男人本色的真實面目來。
牧碧虛神色閑適慵慵,看起來清俊散漫,若空谷幽蘭。得夫如此,一生又何必奢求其他?
看到兆頭,一個姿容最為妍麗的女子連忙搶步而出,自作主張地從涼雲的手中接過了茶壺,上前為牧碧虛斟了一杯茶。
隨後款款下腰,再給牧碧虛行了一個禮。
“奴家窈花,本是良家女,三個月前吳國夫人想要為府裡置辦一批新婢。窈花三生有幸,今日能得見公子……”
牧碧虛放下了手中的那杯茶,不動聲色地推遠了些,只是口頭上閑談,“我記得,吳國夫人之前……是想要給國公爺再置辦幾個妾室吧?”
說到此事,香靨深深、朱唇皓齒的窈花臉色微紅。
國公年正當鼎盛之年,吳國夫人不願再生産傷身,又為了自己的賢良名聲,想要為夫君買幾個妾室,以繼續開枝散葉。
她本來出身小康之家,家中也有幾畝薄田,嫁個一個尋常儒丁也是可的。
她姿容美豔,心有大志向。但是以她的身家,又無法攀上豪門氏族,身份尊貴的公子爺。
天生麗質難自棄,窈花持著這份好強之心,不肯這一生就這樣庸庸碌碌地被埋沒於煙塵。當機會到了她眼前的時候,她無論如何也要奮起為自己爭上一爭。
得知吳國公夫人正在遴選可心妾室,便自告奮勇地進了國公府。萬一為國公爺再生下個一兒半女,從此一生都有了依靠。
誰曾想成也姿色,敗也姿色。普普通通的同伴倒是留了幾個下來,前途未知。而倒黴的自己連國公爺的面兒都沒見到,就已經被夫人遣送了出來……
葉棘側目:“你如何知道國公爺府上的事?”
這位牧小公子看起來也不是個關心世事閑語嘴碎的,怎麼會連國公府的私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牧碧虛笑而不語,他泰半時間住在大梵音寺中,京畿道女眷們往來如織上香敬奉。在聚集談論中聽到什麼訊息都不難,也無非就是後宮宅院那些事。
便是他無心兒女情長,也被迫旁聽了許多。
即使事前他並不直知吳國夫人的意圖,就沖著窈花豔如桃李的姿容,一眼就能看出她並非池中之物。
想必是到了夫人的跟前,夫人瞧著這位容顏出色的婢女自己無法拿捏住,才想要禍水東引,將窈花送到他門上來,把燙手山芋給交出去。
牧碧虛點了點頭,目光又移向了第二位婢女。
窈花神色微驚,她不明白,尋常見到自己的男人無不迷迷瞪瞪,覥著臉想要與她多說幾句話。為何……牧碧虛竟對她竟毫無殊眼以待?
第二位婢女大大方方地上前向行了個禮,她生得眉目淡遠,嫻靜秀雅,“小女於惜,父親是鄉裡布衣先生。家中無人操持生計,小女便想著尋個差事養活家裡。”
牧碧虛問:“於惜姑娘可曾讀過書?”
於惜審慎地道:“略隨父親讀過幾本。”
牧碧虛:“南臺靜坐一爐香,終日凝然萬慮亡。”
於惜不假思索地介面:“不是息心除妄想,都緣無事可思量。”
牧碧虛又道:“散盡浮雲落盡花,到頭明月是天涯。”
於惜:“天垂六幕千山外,清風何處不舊家。”
牧碧虛隨口誦吟的兩句禪詩,這位於惜姑娘都從善如流地應答。葉棘翻著炙架上的鹿片,瞬間覺得滋滋冒油的肉氣都沒那麼香了。
她好歹也算是在家主府上讀了幾年的書,囫圇吞棗地塞了些史文詩詞進去。
跟這位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姑娘相比,襯得她無比像一條路邊的野狗。她打定主意,只要牧碧虛一有異動,自己就要對他始亂終棄……
葉棘此時心中偏離了航道,手上機械熟練而毫無靈魂地地翻著肉片。連牧碧虛望了她半晌,她都恍然不知。
牧碧虛看著她動作熟練地在粉罐中挑了胡椒末,細細地撒在鹿肉上。
等到血紅將退,邊角微翹卷,就將油光潤澤的鹿肉盛放到了白瓷盤中,端在了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