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見過陸淵後,唐煜本緩和下來的病情又加重,不間斷的咳嗽讓他的臉一直呈現出不正常的赤紅,無論小立跟醫生再如何著急也無法,哮喘這種病本無法根治,只能靠養,可現在的唐煜根本不肯離開b市。
除此之外,唐煜的精神狀態也很讓人擔憂,吃食方面也急劇減少,本不胖的人,越加消瘦,只剩下骨頭。
唐芯再次上訴並未被受理,而是被直接駁回,唐芯雖揚言說一直會上訴到底,倒也沒再驚起再大浪花,這件事基本已經塵埃落定。
莫晨事件公檢機關也在加急收集證據,不用多久,將會開庭,現在步伐能加快,得益於上次閔麟去見莫晨,上次閔麟見過他後,莫晨便交代了高南事件以及謀殺閔麟的過程,交代的一清二楚,這讓白言有種莫晨求死的感覺,不過c國自十年前已經取消死刑,莫晨面臨的將會是終身監禁。
除此之外,莫晨情緒變得安靜又詭異,安靜是因為他大部分時間就這樣呆坐著,看著一處發呆,一動不動可長達一兩個小時,說他詭異是因為時不時會發出低低的笑聲或抽泣聲,嘴裡念嘮著閔麟的名字,還有一個叫楚攸寧的人,白言在公安系統裡面查過這個名字,發現並無此人,這又不得不讓白言想多一層,這楚攸寧到底是誰?他是不是也牽涉進這起事件中?
與此同時,莫晨的緩助律師下來了,是b市兩個非常有名的刑事律師,這讓白言很驚訝,雖說緩助律師是強制性,每個律師都必須輪換參與,但很多時候是隨機制的,並且只有一名,可現在不但抽到最強辯護師,還外加一名最強自願者,這就讓白言驚訝了,根據白言調查,現在的莫晨是孤家寡人,他是透過什麼關系能請動這兩名律師參與到這起事件中的?莫名的,白言想到閔麟。
既然已經起疑,白言肯定是要去探查的,以調查案件名義再次打電話給閔麟,話裡話外透出莫晨的援助律師名字,可讓白言失望的是,閔麟否認了,並且他的語氣太平靜,白言摸不透是不是他。
閔麟剛把白言電話掛掉,小立的電話接著進來,說唐煜要跟他做dan比對,倆人在電話中約好時間後,小立吱吱唔唔幾聲似乎想說什麼,可最終還是道聲歉掛掉電話。
對於小立的欲言又止,閔麟並沒探究,對於唐煜說要做dna對比更不覺得驚訝,以前他雖沒接觸過這樣的唐煜,但透過這些日子的交集次數,閔麟已經能摸透唐煜八分性子,執著,跟曾經的傻子某方面還真像,只是這人城府比傻子深多了,這樣的唐煜讓閔麟陌生,也讓閔麟做起事來更加肆無忌憚,因為他,畢竟不是他,不是楚攸寧愛過的傻子。
“唐先生,你真決定了?”李醫師沉聲問道,他真沒想到,今天唐煜叫他過來是因為這事,之前不是已經說過,這種操作很危險嗎?為什麼唐先生又提起?
特別是最近,唐煜的情緒非常不穩定,他跟幾個專家探討過唐煜的症狀,他的精神長期處於緊崩狀態,加上失眠嚴重,他以前又有過人格分裂的病史,一旦精神再次受創,變傻倒是一種幸福,若是患上嚴重的精神障礙症,厭食、慢性抑鬱、自殘、自殺,幻覺,強迫等可怕的精神病症將如影隨形,這種病症基本無法根治,唐煜要麼一輩子活在這種痛苦中,要麼選擇自我了斷,這風險太大了,根本不值得冒。
唐煜捂著胸口輕咳兩聲,說道,“不必多言,我已經決定,你只要做好相關準備就好。”
李醫師眉頭深鎖,他確實擔心唐煜,這人畢竟當了他八年老闆,可他更加擔心自己的小命,唐煜手下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這時李醫師特別希望小立助理能在,就像上次似的,小立助理不過說幾句話就把唐煜的想法給改變,這次李醫師也希望小立能勸退唐煜這駭人的想法。
李醫師的願望並沒落空,小立回來了,可不僅他一個人,還帶來兩個律師,一個公證人員,唐氏總裁,倆個精神科領域非常出名的醫師。
李醫師看著這一大群人出現,驚的差點掉下巴,他怎麼會有點不好的預感?
“少爺,人已經來齊了。”小立提醒道。
唐煜點點頭,說道,“今天叫大家過來,相信你們幾人心裡都有底了,開始吧!”
唐煜話剛落,小立就走到書桌旁,拉開抽屜拿出兩份報告,一份是精神鑒定,一份是健康報告,這兩份報告都很清楚寫明,目前唐煜無論是在精神還是健康方面都是健全的,也就是說,他現在立遺囑完全是在清醒並自主的情況下進行。
立遺囑過程並不複雜,開錄音,唐煜口述,律師記錄整理,唐煜手抄,簽名蓋章,公證人員帶回去公證,這份遺囑便落成;遺囑繼承人無疑就是閔湑,監護人就是閔麟。
遺囑落成三天後,閔麟出現在唐氏醫院,此時距離閔麟離開還有一週。
一身黑色西服把閔麟修長的身軀襯的越加挺拔,嘴角輕含笑意,舉手投足間帶著優雅、從容,這樣出色的人物,怪不得少爺即使忘記他的容顏,心裡卻牢牢記著這麼一個人,只是,想起閔總之前誓坦坦的樣子,小立眉頭快蹙成一塊,如若結果真如閔總所說的呢?少爺,他有沒想過這個可能?
現在的唐煜不但讓小立看不透,同樣讓閔麟看不透,他太平靜了,平靜到似乎任何東西都無法左右他。
閔麟一進門,唐煜看著他一笑,待到他在身旁坐下,才收回目光,隨即微垂下眼簾,眸光流溢,帶著透亮的光彩,嘴角的笑容帶著懷念與苦澀,俊美的容顏帶上絲迷離,他輕言出聲說,“那天暈倒後,我總在做夢,朦朦朧朧的,看到一個傻子總纏著一個少年……”
這樣的唐煜閔麟沒見過,心莫名愀起,帶著不安,嘴角的笑意也漸漸消逝;緊抿唇瓣,閔麟並未開聲。
“最近想他,想的厲害。”唐煜喃喃道,像在跟閔麟說話,卻更似在自語自言。
小立站在旁看的難受,從上次入院後,少爺開始夜夜惡夢,每次驚醒都是一身冷汗,少爺說,他在夢裡看到小寧了,小立不知道少爺為什麼看到少夫人會被驚醒,可小立知道,再這樣下去,少爺的精神會崩潰。
“八年來,總想找個人跟我說說他,卻始終找不到……”指尖輕輕摩挲著茶盞邊沿,透縷縷青煙,唐煜看向閔麟,輕笑道,“不,也不是找不到,爺爺,莫晨,高南他們都跟我說過他,卻總是他的不好,我不相信,我想有個人來跟我說,他其實很好,最終發現,不過是個奢求罷了!”
閔接過小立遞過來的茶輕啜一口,笑道“既然知道是奢求,唐總何必強求。”
“閔總愛過嗎?”
唐煜的目光很溫柔,如果長時間注視很容易讓人沉溺,可這個人不是閔麟,“也許吧!”
把目光從閔麟臉上移開,唐煜說道,“我忘了一個人,正常來說,忘了便忘了,可我卻知道,我愛著他,閔總覺得我奇怪嗎?”
“已經忘了怎麼可能是愛,唐總的執念罷了。”閔麟皺起眉,他並不太想跟唐煜聊這個話題,接著道,“唐總,我趕時間。”
唐煜點點頭道,“開始吧!”
旁邊的醫生帶著護士走上前,先跟閔麟打聲招呼,然後示意閔麟把手放到旁邊的桌子上,準備抽血。
閔麟與唐煜在說話時,小立死盯著閔麟的神色,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可讓他失望的是什麼也看不出來,小立心更慌,這閔總太淡定了,要知道這可是現場抽血,直接檢,要想做什麼手腳,根本不可能,難道真不是?
小立不由看向唐煜,發現他也是一臉淡然,小立覺得自己快瘋了,為什麼他們都這麼冷靜?
血抽完,醫生立即帶著護士離開,唐先生只給他們一個小時,做兩份檢測,一份是與楚攸寧的dna比對,一份是與閔湑的血緣鑒定,這時間太趕了,一分鐘也耽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