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的路程關柊一路小跑,回到汪家後卻沒看見汪大東,刀瘋對著氣喘籲籲的關柊笑吟吟道:“大東去教堂了,不過我覺得,比起上帝,或許你更適合解開他現在的迷茫。”
刀瘋的人生經歷了太多,放下屠刀做了神僕後,身上更是有著一種可以帶給周圍人安定的平和,許多事情他也許比身處漩渦中的小輩們明白得更早,只是不說破罷了。
關柊定了定心神,繞路從正門進了教堂。
汪大東正坐在鋼琴旁的琴凳上。
汪家守著的這個小教堂裡有架不知道多少年的舊鋼琴,琴擺在教堂盡頭高臺的一側,擺放的角度微微傾斜,既可以讓彈琴者一歪頭就能看到臺下的人,也能讓部分臺下的人看到彈琴者的身影。
這架琴雖然舊,音色還可以,每年也定期有人來調琴,有時關柊手癢想要練琴,就會趁晚上教堂沒人的時候過來。每次汪大東就坐在第一排正對著鋼琴的位置看著她彈琴。
現在換關柊坐在這個位置,看到的是汪大東垂著頭的側面,還有他搭在琴鍵上遲遲不動的手指。
原來這麼多個夜晚,汪大東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她。
她看著汪大東,不確定該怎麼開口,她知道現在汪大東難過,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樣不逾矩的讓他振作起來。
而所謂的“逾矩”,就是絕對不能再因此而和汪大東靠近了。
哪怕讓汪大東繼續誤會她喜歡王亞瑟也好,至少這樣誤會下去不會對汪大東的性命造成麻煩。
這大概也是雷克斯有恃無恐的原因之一吧。
但總不能這樣僵持下去,關柊率先發出聲音打破沉默:“不彈嗎?”
就像關柊現在也可以拿汪大東的木吉他彈幾首簡單的指尖小曲一樣,有關柊在身邊兩年,汪大東對鋼琴也不是全然不通。
汪大東沒有轉過頭看她,依然保持之前的動作:“對不起。”
關柊做好準備他會質問她,卻沒想到汪大東一開口卻是在向她道歉,這讓她怔愣了一下:“什麼?”
汪大東的喉嚨嚥了一下:“是我誤會了。”
“你說你不會喜歡別人……原來我也是在‘別人’的範疇裡的。”
他最開始是産生過一種被背叛的憤怒的,但憤怒過後,他卻突然意識到,關柊其實從來沒有承諾過什麼,包括暑假之前那個倉促的吻。就算他很確定那不是因為鈦棺的後遺症,但也許在關柊眼裡,這只是一個可以被原諒的錯誤。
或者,關柊根本沒有原諒她,從暑假開始兩人陡然拉遠的距離,就是關柊無聲的抗議和態度。
汪大東艱難地繼續道:“亞瑟,是ko3,又有土龍幫支援……”
和堅決地排斥身為武屍的田弘光不同,王亞瑟各方面都讓汪大東挑不出可以讓關柊拒絕他的理由。
他一直是一個很驕傲的人,從來不覺得自己比別人差在哪裡,現在卻總能輕易地産生一種無力感和挫敗感。
但是,最讓他難過且出離憤怒的是,當關柊提出要搬到土龍幫的時候,王亞瑟拒絕了。
為什麼拒絕她,為什麼不珍惜。
“如果亞瑟對你不好……”
關柊忍不住了:“白痴嗎你是。”
汪大東錯愕的抬起頭看她,臉上還帶著痛苦掙紮的痕跡。
“堂堂終極一班老大,”關柊恨鐵不成鋼,從兜裡隨手一掏,找到一個手帕,丟給他擦眼淚,恨不得直接扔到他臉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像什麼話!”
汪大東接住男式手帕,又愣住了:“……自戀狂的手帕。”
關柊翻白眼:“我沒有紙,他借我擦嘴的。”
汪大東提高音量:“擦嘴?!”
“……章魚燒而已。”
“你們兩個,去吃章魚燒?”
“我吃,他看著,我沒有分他,一個都沒有分!好了嗎!”
好一點,是說汪大東的心情:“哦。”
“汪大東你聽好,”關柊敲桌子,“我從來都!不喜歡王亞瑟!嘴巴毒有潔癖喜歡吃胡蘿蔔還看多了莎士比亞整天發表什麼大男子主義的話,只有猩猩養大的傻孩子才會被他騙去喜歡他!”
雖然聽不太懂關柊後面的話是什麼意思,但重點汪大東還是能抓住的,心情又變好一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