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柊和汪大東先去了雷婷家找了雷婷,龐教授不在家,孫管家對雷家發生的事情略有耳聞,本就心裡掛念,聽到東柊二人的解釋後,立刻帶著雷婷跟他們去了雷家。小芹由相熟的傭人帶著,白天哭著鬧了幾回要媽媽,到了晚上,因為年紀太小,最終哭著睡了過去,關柊狠了狠心把她搖醒,抱著小芹進了中萬鈞的房間。
中萬鈞正坐在床邊上,微微低著頭,看不出什麼表情。
關柊直接把哭著的小芹塞到了他懷裡。
沉默了一天,不給外界任何回應的六歲男孩終於有了反應,手下意識摟住小芹,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向關柊。
“中萬鈞,你想的沒錯,你爸爸和你媽媽一樣,的確是永遠都回不來了。”
中萬鈞的嘴角微微一抖,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口。
“你現在可以討厭我,可以恨我說了實話,”關柊在中萬鈞前面蹲下來,因為中萬鈞是坐在床上的,她仰起頭看著他,“但你要知道你不是一個人,你是小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你必須承擔起一個哥哥的責任,去照顧她。還有雷婷……”
關柊招手讓門口的雷婷走進來,繼續對中萬鈞道:“雷婷外公總是對她不好,你是雷婷唯一的朋友,如果沒有你在,她的外公如果傷害她怎麼辦?”
小孩子的眼淚一旦落下來,就徹底止不住了。
彷彿凍結了一整天的中萬鈞,終於在新一天來臨之前流下了眼淚。那天晚上,小芹哭,中萬鈞哭,雷婷也跟著哭了起來,關柊不知道自己哭沒哭,但她知道,明明一群小孩子鬧人的哭聲就在耳朵邊上,她卻發現自己異乎尋常的冷靜,心裡發涼。
小時候的中萬鈞一直都和她在電視劇裡看到的那位十年後的ko1不太一樣,他更活潑,更有朝氣,像天底下所有孩子一樣,富有好奇心,有什麼小秘密也會在關柊耳邊悄悄說,開心或者不開心,都可以很輕易地在他臉上看出。
但是自此以後,大概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攔中萬鈞成為那個她印象中的,那個沉默寡言、冷峻肅殺的人吧。
她曾經以為她的到來,改變了很多原劇裡的東西,但這件事情卻讓她意識到,可能無論她怎麼做,最後都會繞回到原來的方向。
中萬鈞是這樣,雷克斯可能也是這樣……汪大東,也會是這樣。
小孩子們哭累了,抽抽噎噎地睡著了,睡醒之後如關柊預料的一樣,中萬鈞不再拒絕飲食,開始正常生活。關柊不放心,在葬禮之前請了假,一直陪著他們。
他和小芹已經不再適合住在雷家,雷克斯讓人另外找了一處離雷家和雷婷家都不遠的房子,並專門命人照顧他們,打算在葬禮過後讓兩個小孩搬過去。他們父母雖然是在為雷家工作,但也都是人中翹楚,本來私人名下的産業就很豐厚,再加上雷克斯有意補貼的一部分,中萬鈞日後的生活已經無需擔憂了。
看上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除了中萬鈞日益變得沉默。
但關柊相信,隨著時間流逝,雷婷和小芹一定會慢慢撫慰掉他心裡的傷痕吧。
然後,就是將中阿姨下葬,好盡快平息這件事。
選的墓園很巧,是關柊之前陪田欣去的那裡。
天氣也應景,下了一點小雨。
中阿姨信教,請了刀瘋這位神職人員來擔任葬禮主持,關柊為了參加葬禮專門買了條黑裙子,領口處不知道怎麼有點紮人,在刀瘋在前面念悼詞時,關柊在底下不停地調整著領口白色的領結,旁邊給她撐著傘的汪大東實在看不下去,伸手把她領口沒摘幹淨的吊牌線頭取了下來。
最近事情太多,她都顧不上在穿之前先洗一遍了。
關柊低聲道:“不知道班裡現在是什麼樣。”
這段時間他們三個都沒去上學,班裡的事情委託了煞姐和金寶三共同打理,但這兩位都算不上是靠譜的受託者,關柊幾乎能想見終極一班混亂的場面了。
還有……也不知道田欣這段時間在終極一班的處境會多麼艱難。
“別擔心,”汪大東拍拍她肩膀,“我每天都有跟技安聯絡,他還算靠譜吧,他都說班裡沒什麼問題了。”
“那他有說我們的班導沒什麼問題嗎?”
汪大東梗了一下,過了會兒才開口道:“反正這邊事情結束了,你就可以回到終極一班,看班裡什麼狀況了。”
他說的是‘你’而不是‘我們’。
關柊挑了下眉,轉頭看向他:“那你呢?”
“我,”汪大東咬牙,“兇手還沒有抓到。”
“……不要給你逃學找藉口。”
“我沒有找藉口!”
“你呆在這裡就是白呆,還要白吃白喝人家雷克斯的,你不是藉口逃學是什麼?”
汪大東不服氣,辯解道:“我怎麼是白呆,我好幾次感覺到那家夥又來到雷家附近了,雷克斯有危險,我不能放他一個人!我遲早會——”
“汪大東!”關柊打斷他,低聲叫道,“這件事你幫不了雷克斯!”因為太過激動引來了附近人的側目,關柊扯著汪大東去了一邊,遠離人群後,繼續道,“已經沒有再在這裡耽擱的理由了,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