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失望至極,那樣子讓不清楚的看了還以為對方受了多大的冤屈。
陸離卻不吃這一套:“本初兄演技精湛,惜先帝在時不曾得見,不然哪裡還有張讓等人的存生之機。”
這比喻是真的戳到袁紹的肺管子了,如果說之前的憤怒裡面還帶著幾分表演,如今卻是真的氣急。
他甚至直接失禮的用手指指向陸離,連著兩個“你”字,然後狠狠地一甩手。
“真是不知所謂!”
語罷,他就要拂袖而去。
但是剛走了兩步,袁紹停了下來,他真是被陸離給氣糊塗了,這分明就是自己的營帳,自己被人氣跑了算是怎麼回事。
袁紹自己不打算走,卻也沒準備就這樣將陸離給氣跑。
畢竟上一個達成了這個成就的人還是董卓,而陸離被氣走後做了什麼,再沒人比袁紹自己更加清楚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責怪孫堅幹嘛非要多管閑事,何不幹脆就讓陸離殉了洛陽算了,省的回來給自己添堵。
但也就是想想了,真要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現在早就開始聚眾哭喪了。
而且一旦陸離真的殉了洛陽,這事情瞬間就嚴肅起來了,已經有忠臣義士為國盡忠,那麼他們這群聯軍要是再不作為,那可就真的是對不起天下人了。
袁紹一想到這裡,再看看對方那張臉,對陸離的耐心與容忍度瞬間又找回來了些許。
可惜的是,陸離對他的耐心與忍耐度卻已然耗盡了。
他不是不知道跟袁紹最好的相處方式是如何,但他今天的戲碼是恩斷義絕,而非重歸於好。
他一點點收斂起自己的憤怒,一併收起的還有那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友情。
陸離輕笑一聲搖頭道:“本初兄,我因洛陽之事怨怪於你,因新立之事氣怒難解,可仔細想想,欺騙之事豈能盡數怨怪於一人。”
袁紹聽到前半句還心裡忍不住有點欣喜,以為對方這是準備要跟自己服軟。
不誇張的說,他都已經準備立刻給對方鋪梯子了,絕對不可能讓對方伸出了腳卻沒有臺階下。
直到他聽到後半句,瞬間就意識到是自己在想好事了。
這顯然不是一個要和好的態度,果不其然,陸離接下來說的是:“誠然是你言之鑿鑿欺騙了我,可我又何嘗不是識人不清以致於受你蒙騙呢。”
透過折損自己來辱罵別人,袁紹覺得自己剛剛得到的巧言令色評價實在是太名不副實了,明明對方才是大漢掌握語言力量的神。
可是在陰陽了袁紹一把之後,陸離沒有乘勝追擊,他整個人看起來似乎都被悲痛浸染了:“因我之故,大漢竟得成此日,我何顏以對天下,又有何顏要在此停留。”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
袁紹認得那塊玉佩,那是自己離開洛陽前送給對方的。
很難說他此刻在想什麼,就如同他猜不出陸離接下來要做什麼一樣。
不,你真的猜不到嗎?
袁紹只是簡單的問了自己一句,答案已然浮現在心中。
事實也沒有出乎他的猜測,陸離走到他的身邊,拉過他的手將那塊玉佩放入他的手中。
“本初兄,你我當日於洛陽相識,結緣於大將軍府。”
陸離不免帶著一絲追憶,可往日越是美好,對比之下如今便越是讓人心緒難平。
“如今大將軍已死,洛陽亦毀,你我之情誼也恰如二者,已到盡處。”
袁紹作為營帳的主人沒有走,陸離這個客人走的絕不回頭:“我走了,你去用你的手段救你的大漢去吧。”
掀開營帳後,春日的風迎面吹來,似乎還殘留著冬日刺骨的涼意,亦如此刻二人的心。
不存在任何的遲疑,陸離走出此地策馬離去。
望著陸離的背影,袁紹握著玉佩的手慢慢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