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看經驗,只看你們一個長身玉立,一個膀大腰圓,這到底誰更能打還用問嗎,那董卓一個人都快要抵得上兩個陸離的分量了。
大家連忙上前拉架,董卓那邊主要推對方的人去,陸離這邊武力值相對較低的人先拉,武力值相對較高的在中間緩沖一下。
總之,不管是哪邊的人,都不贊同讓陸離就這樣血濺當場的。
陸離雖然沒打算為了劉宏或者大漢赴死,但是戲已經演到這個程度了,你要是被人一拉就拉住,那可就不對勁了。
事實上為了今天,他自己也是準備了保命手段的。
從石錘跟對方手下某些人的交好,到對某些人的收買,甚至是陸離真的起了沖突要往哪方走位……
可誰知他的準備壓根全都沒有用上,這群人就這麼將他們兩個給隔開了。
其實這也是陸離對自己認知不夠清晰的鍋,他總覺得自己的權力來自於劉宏,而劉宏一死一切不說全部結束,卻也絕對消散大半。
固然存在政治遺産能夠助力自己後面的計劃,但也就是那樣了。
但他忽視了自己擁有劉宏給予的權力之後做的那些事情,他忽視了在士人們最為憎恨宦官之時出現了一個能夠在陛下這裡壓過宦官的存在代表的意義。
他忽略了在昏暗時投下來的一束光,代表著怎樣的希望。
當初他的一些改革雖然淺嘗輒止,卻也做出了一副準備循序漸進的樣子。
別人可不知道陸離清楚劉宏活不了多久了,多少人覺得這是改變的開始,卻不想竟是結束。
劉宏死後留給他的政治遺産,顯然不是簡單的“三年無改於父之道”的俸祿。
也正是因此,董卓會找他說廢立之事,盧植被貶了他也還好好的,也在於此時,所有人都在攔著他們之間的這場沖突可能帶來的流血結果。
眼看著那些人壓根攔不住陸離,曹操也不當什麼中間地帶了,他上前幾步走到陸離身邊,找準時機制住了對方。
就曹操那個力氣大的,陸離都懷疑對方是不是恨不得打斷自己的腿,好讓自己消停下來。
事實上他還真的沒有猜錯,曹操也是沒想到陸離這個力氣是真的不小啊,跟他那張臉一點都不搭。
可陸離本人不覺得自己的力氣有什麼問題,他之前可是當了十幾年莊稼人的,誰家種地的能小了力氣。
跟那些力大超人的武將或許沒法比,但是也不至於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等到兩人都被拉住,陸離知道自己該為這件事情做一個結尾了,為自己離開洛陽鋪墊好道路。
他清楚大家會阻止董卓殺他,可也就只是如此。
兩人此刻徹底撕破了臉,他阻止不了董卓什麼。
再繼續待下去,就是害人了。
他看著皇位之上坐著的人,眼底似乎盡是美夢破碎後,面對悽愴現實的悲涼。
那位置上坐著的人是劉協,可沒有人覺得他在看劉協。
劉協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而他如今又能說什麼呢。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在看了自己良久之後,突然解下了腰間的印綬,這個舉動已經足夠明瞭了,任誰都不會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陸離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後只是恭敬的朝著皇位所在的方向一禮拜下,然後將解下來的印綬雙手放在地上。
他說:“臣愧對先帝之恩,今日竟然連累先帝清名,委實無顏再留。”
劉協不由道:“侍中要去哪裡?”
陸離苦笑:“臣……草民何處不可去?”
對著劉協是苦笑,對著董卓就是冷笑了:“司空放心,在下便是遠在江湖之中,也一定會好好看著你對弘農王是如何憐惜的,只盼司空莫要貴人事忙,將此事忘了才好。”
“也說不定離會投身行伍,以便來日與司空再論兵事!”
語罷,他向著劉協再次一拜,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