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之前在山中隨父親守孝,事事親為,就從對方對一些士人之間常見的玩樂方式的生疏,反正可以肯定對方之前絕對不是在山中玩樂。
連正常的一種交際禮儀性質的玩樂,他都顯得不怎麼習慣,還是袁紹及時放慢節奏帶了帶,這才跟上的。
就這個情況,也就是陸離自身條件好,腦子聰明學得快,再加上當初剛出仕就是一郡之首,這才沒有露怯、出醜。
但凡不是,還指不定要鬧什麼笑話呢。
想到這裡,袁紹不由對《陳情表》中那位“男媽媽”一般的父親産生了些許疑惑。
對方可是正兒八經的安樂陸氏嫡長子,難道會不懂得這裡面的道道嗎,他為什麼不教陸離呢,總不能是因為守孝吧。
袁紹給自己倒上酒一飲而盡,沒有就這個問題深思,世家之中難以讓人想通的事情多了去了,何必追根究底呢。
袁紹喝酒的同時也沒有忘記注意陸離的情況,這陸府不僅不豪奢,伺候的人也不多,不知道的看了還以為哪個落魄小家族的所在呢。
跟人交際多了,袁紹也見過不少酒鬼的型別,有直抒胸臆的——說話說個不停。
有情緒外放的——說著說著痛哭流涕。
還有行為奔放的——撒歡一樣的到處亂跑,雖然東歪西晃,但拉都拉不住。
還有一種比較內斂的,可能沉默不語,甚至是直接就睡了。
按照陸離現在的表現來看,對方像是最後一種。
袁紹這個結論剛得出不久,就被打臉了。
只見剛剛還微紅著臉坐在那裡的某位侍中,突然伸手拉住了他:“本、本初兄?”
袁紹生怕對方突然搖搖晃晃的起身,一個不好再摔一下,連忙反手拉住對方。
然而對方卻並沒有如他所想的亂動,只是任由袁紹拉著自己,然後眼睛看向袁紹,看著看著突然就笑了。
那笑容該如何形容呢,很好看,很漂亮,很美麗。
但那笑容不是那種冷淡的、仙氣的、有禮的,反而帶著幾分疏狂與爽朗。
這笑容不像是來自陸侍中的,反而更像是來自寫出《禁淫祀》的陸伯安的。
袁紹心頭一動:“伯安可是醉了。”
醉意朦朧間,陸離只覺得眼前的好像不是袁紹,而是某些明明應該很熟悉、卻已經記不清臉龐,只口中在催促的喊他“班長”的人。
可是眼睛閉上再睜開,眼前的人怎麼會喊他“班長”呢,眼前的人分明是袁紹啊。
不知道為什麼一股可以被形容為委屈的情緒突然就湧上心頭,陸離都不知曉自己這是在矯情什麼,他就只是微紅著眼睛看著眼前人。
眼前人原本是書中人、畫中人、故事裡的人、電視中的人,他可以是任何人,偏偏不該是眼前人。
可現在,眼前人就是眼前人。
陸離輕笑道:“確實醉了。”
第二天。
當袁紹離開陸府之時,他不由回頭看向親自送自己出來的腰間佩劍的美人。
腦海中最先浮現的,是不久前對方於萬軍檢閱之際,陪伴於陛下身側的模樣。
多好看的一個人啊,多耀眼奪目的權力。
可緊隨其後出現在腦海中的,卻是昨晚那疏狂的笑,與輕笑中夾雜的委屈。
你看起來明明已經應有盡有了,怎麼還如此不如意。
當你看向我的時候,想的到底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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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關將至之際,陸離與劉宏君臣兩人不睦到了一個眾人皆聞的地步。
而今年膩乎的不行的兩個人同樣出了點意外情況,年節未至之際,他們陛下最近寵愛尤甚的陸侍中突然離開了洛陽,身邊還帶著百十人馬的軍隊與西園八校尉中的一員。
打聽了一下,原來是陛下提前給對方放假讓對方回家祭祖了,那百十人馬是據說對方去年回洛陽的路上遇到了賊人,所以陛下今年特意派去保護對方的存在。
至於為什麼提前放假讓對方回家祭祖,那自然是因為陛下想跟自己的愛臣一起在洛陽過年啊。
以為倆人關系破裂或者出現兵事的眾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