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楓凝視著厲慕寒,唇畔微微浮現一抹微笑:“你現在才感覺到麼?”
厲慕寒領頭往皇宮裡走,涼薄的唇抿緊,似乎不打算再回答這個問題。可是,他的內心如同翻江倒海,無法平靜。
這些日子,越想起從前的事情,越是感到慚愧與不安。他心裡也覺得花蠻兒不可能再原諒自己了,可是總有一股勁兒在心裡擰著。
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會放棄。而這最後一刻,對於他來說,或許就是生命的盡頭……
“其實……”
厲慕寒驀然立定,所有人都跟著停下腳步。
他陡然轉身,深深凝視著韓楓,喉結澀澀滑動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朕最該道歉的人並非花蠻兒,而是你!”
韓楓身子一僵,緊閉著唇定定回視著厲慕寒,心裡陡然砰砰直跳。
他一直以平靜的態度灑脫地看待厲慕寒的排斥,但現在,聽厲慕寒如此坦言,韓楓瞬間五味雜呈。
他才知曉自己原來也是介意的。無論愛情或者友情,越是在乎對方,就越是在意,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所以,他的喉間驟然發澀,喑啞著,沒辦法回應些什麼。
厲慕寒卻又繼續道:“對不起,韓楓!朕不該懷疑你和花蠻兒。但說心裡話,朕也並非懷疑,而是介意。朕明知道你確實喜歡她,也知道你講義氣,只要朕與她在一起,你不會打她的主意。可是朕就是介意,沒來由的介意,沒來由的想發火。如今回想,朕算是有點明白了,朕其實就是介意。或許,在那個時侯,朕已經愛上花蠻兒,而不自知吧!”
他唇畔終於浮現一抹自嘲的苦笑。
“你總算通透了,陛下。”韓楓平靜地說道。
厲慕寒冰眸裡的歉意加劇:“所以,朕必須真誠的向你道歉。就因為這份介意,朕三番兩次讓你遠離皇宮,這是朕的錯!而這一次,朕歡迎你回來,再也不會讓你遠離!你放心!不論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朕都會舉國傾力保護你!無論誰要與你為敵,就是與我厲慕寒為敵!”
韓楓心頭一亮:“陛下莫非已經知道……”
“是的,朕收到花豹的飛鴿傳書,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然而詳情還未知,你把這件事詳詳細細告知朕!”
厲慕寒說著大步流星地往禦書房走去,韓楓等人緊隨其後,待到禦書房坐定,公公奉上了茶,韓楓就將在薩國發生的一切源源本本告訴了眾人。
“可惡!”蔣欽一手緊成拳頭,用力捶在另一隻手掌裡,發出一聲劇響,“這摩耶,原來竟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偽裝得太好了!”
“不錯,這真是有趣,原來他是一條變色龍,哈哈哈——”夏子愷倒是肆無忌憚地笑了,“這不正好麼?公主殿下怎麼能嫁給這樣的人,她要是知道了,這親事肯定得黃了,那對陛下不是大大的有利麼?”
他笑了一陣,發現沒有人附和,也就斂笑嘆息道:“好吧,算本王多嘴,知道這事沒這麼簡單——”
厲慕寒靜默著,好一會兒俊龐才漸漸慍出怒來:“哼,朕早知道這個人沒這麼簡單,一個男人,到這麼個歲數,過往的感情還是一片空白,怎麼可能?卻原來,就是藏著這麼一個人。”
“是啊,除非他不行,否則怎麼可能?本王就做不到!”夏子愷立即感慨。
厲慕寒恨道:“摩耶利用女人奪位固然可恨,利用完又殘忍折磨固然可憎,但最可惡的卻是欺騙!他不該欺騙蠻兒!”
“對!”韓楓道,“所以,這正是當務之急的事兒。咱們要盡快告訴公主殿下,阻止她嫁給摩耶!但是,我又擔心她知道了之後,摩耶撕破臉對她不利,反而不好。”
“這正是難辦的地方。要是現在她不知道,還能如韓楓所勸說的那樣,拖到下個月初八才成親,如果真能這樣,我們可以趁這段時間好好謀劃,把蠻兒帶回夷都!要做到這點,必須讓蠻兒知道,卻不能讓摩耶知道蠻兒已經知道了。最好能夠兵不血刃地達到目的。”厲慕寒沉吟著。
“正是!”韓楓略微激動,“這正是難辦的地方。我想花豹也不會冒險用飛鴿傳書的方式去通知公主殿下的,如今,必須找一個合適的方式,將公主殿下帶回蠻夷,那麼悔婚自然名正言順,順理成章。”
“唉,”夏子愷嘆道,“現在比較可惜的是因為這件事情毀婚,與摩耶撕破臉後,怕他也以此為藉口,毀約,不給我們鐵礦與珠寶,錦遼關失去另一側山脈,亦十分惋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