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王爺知道,本公主與那在錦遼邊關鎮守的花豹大元帥與韓楓大將軍皆交情非淺。花豹與小王爺自然也常有書信來往。如今,韓楓莫名其妙在綏漠失蹤,本公主怎麼能不著急?”
花蠻兒侃侃而談,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王爺素來耿直正義,自然可信賴。因此,急著找王爺來,打探情況,陛下可有下旨去尋找救援韓楓之意?”
夏子愷道:“韓楓出事,陛下自然也著急。可是,是和是打,目前尚無定論,陛下需要一段時間考慮。”
“嗯,”花蠻兒微微頜首,“明白了,終究還是不著急。他需要一段時間,無非是想靜觀其變。一來看看摩耶有沒有進一步動作。二來若要和談,也需要尋找合適的使臣出使西域。”
“正是這個理兒,”被花蠻兒一針見血,夏子愷也不再藏著掖著了,“本王與傅丞相是傾向於和談解決爭端,而我們心裡最中意的人選,正是公主殿下。只是……如今陛下與公主鬧掰了,不許提起公主名諱,我們想提議也只得緩緩了。”
花澤昊立刻反對:“不!本王不同意。湘王只為朝廷著想,可曾為姐姐想過。如今,她身體這麼虛弱,如何啟程?就算啟程去了,錦遼邊境那麼危險,姐姐若遭不測,本王也不要活了。”
“昊兒,”花蠻兒冷睨了他一眼,輕叱,“別說這種混帳話。姐姐就算死了,你也要好好活著。再說,是誰說我去了就會遭不測的?本公主命硬得很,戰場不是沒去過,可曾死過,快別先說晦氣了。”
湘王喜出望外:“聽公主話中之意,莫非同意出使西域麼?摩耶欣賞公主,與公主甚為投契,若是公主能夠前往,那是再好不過了。只要公主出馬,就沒有談不下來的和約。”
“湘王過獎了,本公主哪有這種通天本事?”花蠻兒輕佻唇角,逸出一抹淡笑,“不過,沒有人不喜歡贊美,王爺這麼說,我還是很高興的。只是縱使本公主有這樣的心思,依舊和你們一樣,不能明言。”
“這是為何?”夏子愷不解地問道。
花蠻兒臉色陡然凝重:“與摩耶分別多日,不知道如今他對本公主還剩多少情誼?倘若他心中,江山為重,那我去與別人去又有什麼區別?再說陛下既然對你們說過不許再提起我,想必是不會同意我去當使臣的。非到逼不得己,桀傲如他,怎會同意?”
夏子愷幽嘆:“言之有理。那如今應該如何?繼續等麼?等陛下做出決定,還是等摩耶進一步行動?”
花蠻兒輕輕搖了搖頭:“都不是。繼續等,我們等得,韓楓等不得。我實在擔心韓楓安危。再說,錦遼邊境持續這麼鬧,也不是個事。鬧久了,朝廷不作為,百姓要看輕朝廷,也會讓摩耶變得更加肆無憚忌,得寸進尺侵蠻夷。”
夏子愷突然璨然一笑,手裡的象牙扇一搖,自通道:“本王明白了。公主特意請本王來,想必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吧?既然有,但說無妨,只要和談能成功,本王一定盡心效力。”
花蠻兒贊道:“不愧是湘王,果然聰明。沒錯,本公主的確有一個主意,想與湘王商量,得到湘王協助。”
“請講。”夏子愷灑脫道。
花蠻兒凝神思遠:“不瞞湘王。本公主聽聞此事,有心為天下百姓效力。雖說與陛下鬧得不愉快,但也不願意天下再動蕩。如今,韓楓又下落不明,我心甚憂。因此想前往錦遼邊境,遠離夷都傷心之地。若能找到韓楓,又能為和平略盡綿薄之力,倒是一舉三得。”
夏子愷點頭道:“不錯!公主心思,正合本王意。”
“然而,為了促成此事,讓和約一談就成,此次出使,不宜我朝一廂情願。當時摩耶已拒絕和談,這次在韓大將軍失蹤的情況下,若我們主動提出和談,也太丟我蠻夷臉面。”花蠻兒幽幽說道。
“不錯,公主見識果然非凡。”夏子愷盛贊。
然而,花蠻兒不理會這種贊美,只是不疾不緩,平淡冷靜地分析下去:“所以,最好是讓摩耶主動舊事重提,也最好讓他主動提出讓我去當這個使臣,與之簽定協議,監督水利。若他主動提出,那陛下就不會糾結,你們也好進諫,我一去,也能順利簽下協定。”
夏子愷陷入沉思:“的確如此,這是最完美的設想。可是,如何讓摩耶主動呢?”
“這正是本公主將你們齊聚在一起商討的原因。”花蠻兒朗聲道,“湘王,我將我的心意告訴你,這樣,你向陛下呈情時心裡就有底了。另一方面,本公主打算以蠻夷公主的名義私下裡給摩耶發一封信,詢問救命恩人韓楓的下落,告知我的情況,表達我本人熱愛和平的心願,然後看他反應,再作打算。若他重提協議,那就是最好的,我可以順水推舟前往薩國。”
湘王道:“很好,先有一封信探底,也算是謹慎了。”
“嗯,這是以我私人的名義發出的。所以,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有損朝廷顏面。但是,我必須把你們聚在一起,特別是邀請湘王來府中作證,以免他日被有心之人拿這封信作怪,誣本公主通敵之罪。”
花蠻兒的桃花眼清澈之中盈漾著笑意。
湘王嘆道:“原來如此。公主果然思慮周全。本王就道公主不會無緣無故請本王到府上的。卻原來公主一番深意。誒,可嘆經過這一番情傷變故之後,公主依舊心繫天下,這等胸懷,令本王佩服。”
花蠻兒微勾唇角,苦笑:“王爺謬贊了。本公主不過是勞碌命,不得閑罷了。正好想離開夷都散散心,若能順便解決與薩國的爭端,也是一件好事。”
“誒,”夏子愷道,“真不知道陛下是怎麼想的,公主這麼好的女人他卻不懂得珍惜。可悲可嘆。要不,本王再去同陛下說說……”
“不必了,”花蠻兒連忙制止,“他不珍惜我,我就不會惋惜他。人與人相處,都是相對的。我已經又給他捎去一封休書了,瞧,他馬上就回了我一道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