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淵亦稟道:“微臣附議湘王所言。憶當初,薩國國君本是誠意和親的,是咱們韓大將軍自己不肯。至於通商貿易協議最終流失,也是因為……因為陛下不放人所致。所以,微臣認為,並非到了非打不可的絕境,此事,人力尚可為。只有努力過,若摩耶還堅持要打,那陛下應戰,才不致於落人口實。”
“哼,”施洪昌冷笑,“丞相這意思是在怪罪陛下,不肯將那個女人送去薩國嘍。你的心裡就只有和親,而沒有半點血性麼?誠然我是貴妃的親爹,都不肯讓她去,何況陛下?陛下的顏面,你們就不顧了麼?”
“正是!”任巡趾高氣揚道,“施大人說得極為有理。我蠻夷泱泱大國,豈能受西域小國制約?他們資源缺乏,水利荒蕪,還在那兒刁難。咱們打回去,看他敢不敢。陛下,微臣願意排程軍隊應戰,全國兵力,微臣瞭若指掌,微臣有信心,與陛下一起,痛打西域狗。”
夏子愷睥睨著任巡,冷笑:“任大人真是好豪氣啊!你若真有這麼大本事,當初怎麼就不幫著厲栩慶保住大昭呢?何若讓陛下追著打?陛下若真是想打,他有一人當關,萬夫莫開之勇,不必你出面,也一樣能贏。”
“你——”任巡怒道,“湘王,你這是存心與下官過不去!”
夏子愷邪邪勾起唇角,冷誚:“豈敢豈敢?本王只是就事論事。現在並非討論能不能打贏的問題。本王對陛下,對我蠻夷兵力一樣很有信心,如果全力相拼,自然還是能打贏的。可是打贏了之後呢?”
“打贏了之後,又如何?滿地瘡夷,經濟蕭條,好不容易漸漸富裕起來的百姓再度陷入貧瘠之中,百姓責怪陛下悔約,民怨沸騰,試問,這口氣掙得值得麼?為了這口氣,賭上那麼多將士的傷亡,那麼多家庭的妻離子散,值得嗎?”
“施大人,任大人,本王也知道你們是為了陛下著想。可陛下呢?他需要的是為天下蒼生著想,他是一代明君,明君所慮,比你們所想的深遠啊!”
“陛下,”夏子愷轉而對著厲慕寒誠稟,“非是我朝怯了那薩國,而是值不值得的問題啊!”
厲慕寒微微頜首:“明白了,湘王所言有理。然而,若是不打,該何以回應薩國的挑釁?他偏生如此不安分又該如何?我們總不能視而不見,被動接受這屢次侵擾吧。”
夏子愷道:“陛下所言有理。故而微臣建議,是否派個使臣過去,再次商議協議之事。”
傅文淵連忙附議:“正是這個理。之前所提協議,對蠻夷與薩國都有好處,沒道理摩耶不答應。或許上回拒絕之後,摩耶也心生後悔,這才在邊境擾事,企圖引起陛下注意。再則,這赤焰公主屢屢與韓大將軍過不去,分明是很在意韓大將軍。若派個使臣過去,也正好勸說一下韓大將軍,或他與赤焰公主成就美滿姻緣,那這協議之事,就水到渠成了。”
夏子愷道:“丞相所言有理,望陛下三思。”
“嗯,”厲慕寒俊臉罩著一層霜氣,冷肅之中似乎逸出一份遐思,不知道思緒飄邈到何方去了,“此事容朕想想。目前只是赤焰公主造次,摩耶尚未明確表態,我朝冒然行動,反而會處於被動。退一步說,就算和議,也得選出個合適人選。而這個人選,必須要有十足把握,一次就能把協議談下來。否則,就太丟朕的臉面了。”
夏子愷與傅文淵對視了一眼,也覺得有道理,因此拱手道:“是,請陛下三思,若有合適人選,微臣自當稟奏。”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朕要歇歇了。”厲慕寒微微揚手。
幾個臣子都退下了。
厲慕寒愣坐了片刻。
不知為何,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了花蠻兒的身影。
他知道自己嚴令過不許再提花蠻兒此人。所以,方才,大臣們不得不提到花蠻兒時,都不得不用‘那個女人’來稱呼。
其實,厲慕寒心如明鏡,若要這個使臣過去,能一次就讓摩耶接受,順利把協議談下來,恐怕花蠻兒會是最恰當的人選。
他也知道,夏子愷與傅文淵心目中的人選,肯定就是花蠻兒無疑。
然而方才,厲慕寒深怕他們把花蠻兒這名字提出來,那到時侯,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正是為了心中還有一絲為難,所以厲慕寒及時制止了他們,把他們趕走了。
此時此刻,厲慕寒最需要的就是靜一靜,想一想……
他打心眼裡不願再與花蠻兒有任何牽扯,打心眼裡不希望花蠻兒與摩耶有任何牽扯,可是除了她,還有誰能勝任?
為什麼在他的帝王藍圖裡,總是逃不開這個女人的影子?她無聲無息罩住他的天,讓他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
從邊關都府,到玄越,到除掉厲栩慶,每一步都有她的影子,如今的薩國,也要把她牽扯進來麼?
不!在她寫下休書,這麼羞辱過自己後,若要再讓他主動去跟那個女人打交道,那不如殺死他更好。若是她再拒絕,他還有何臉面存活於人世?
不!不可以是她!那又該派何人呢?
厲慕寒陷入了深深的煩惱,他猛烈的搖頭,想要將這個賤人的影子從腦海裡晃走。
“啟稟陛下,臣妾給你送吃的來了!”殿外突然響起施以柔清麗溫婉的聲音。
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