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慕寒不耐煩的揚手:“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吧。這麼晚了,你一個人也不要在這裡瞎逛了,去休息,明日休整半日,就要繼續出發,攻打安蘭了。”
“正為此事,屬下心神不寧,無法入眠,才來此閑逛。王爺,在打安蘭之前,屬下有一事稟報。”韓楓堅定的表情十分凝重。
厲慕寒只得停下腳步,扭頭看他:“那說吧,本王聽著。”
韓楓道:“花夫人失蹤多日,下落不明,屬下懷疑就在棲霞山內,與小太子在一處。”
厲慕寒陡然冰眸迸出寒芒,轉身快步走到韓楓面前:“此話怎講?”
韓楓道:“那天花豹取出一張地形圖給我們觀看,又把作戰路線分析得那麼透徹。事事安排妥貼,卻不像是他的作風。素聞他勇猛有餘,智謀不足,怎麼可能想得那麼透徹?加上那畫,怎麼可能是他畫的?”
“你是說……是花蠻兒?”厲慕寒目光灼灼。
“是!屬下曾經見她畫過皇後娘娘的畫像,那畫風之細膩、精妙,與這幅地形圖無異。然而,屬下終究不敢確定,於是派人私下打聽過,花豹的確不擅長作畫。”韓楓分析道。
厲慕寒深吸了一口氣,面色略微陰沉。
“再則,雖然當時花豹曾經要求見過花夫人,可是我們搪塞之後,他也就作罷,至今兩個月過去,未再提起。這與常理不合,除非他已經知道花夫人的下落,並且十分放心。”韓楓抽絲剝繭的分析。
厲慕寒的眸色更加陰鷙了。
“花夫人一向聰慧。依屬下分析,這次花豹能夠帶兩萬兵馬前來營救,並且兵分兩路之計,應該都是花夫人的策略,目的無非就是為了保護小太子。”韓楓繼續分析。
但他話音方落,厲慕寒終於沒忍住爆發了:“保護小太子?如果僅僅是保護小太子,她為何不出來見本王?本王會吃了她不成?我們不是有過約定,會善待花澤昊麼?他是我親弟弟,她擔心什麼?本王有那麼暴戾麼?”
韓楓很想說“有”,但終於忍住了,只是輕微吐槽了一下:“雖然王爺是不會吃了她,不過打她、罵她,似乎是家常便飯啊!如果是屬下,屬下面對這樣的境況,也會想逃啊。換做是王爺,難道就不會想逃?”
厲慕寒似乎被嗆住了,半晌無言以對。
過了許久,這才訥訥說道:“那是因為她做錯了事,傷害了柔兒與本王,如果她回來肯乖乖的,本王自然不會與她為難!”
“哈哈,這話可是王爺說的。”韓楓鬆了口氣,大笑,“王爺這話不該對我說,該對花夫人說啊。等這仗打完了,王爺該去請花夫人回來的。”
厲慕寒沉著臉不說話,韓楓睨了他一眼,心想大約是卻不下面子吧,也不強迫他現在就答允什麼,只是仰天一嘆,繼續勸說。
“唉,這路途遙遠,要請她回來,也是仗打完之後的事。可問題就在於這裡,雖然有花裘和花洛夫幫她,不過,花夫人獨自領軍作戰,難道王爺就不擔心麼?”韓楓專注地看著厲慕寒,問道。
厲慕寒冷睨著韓楓,抽笑:“你擔心了?擔心得睡不著?她那麼要強,覺得什麼都可以自己搞定,本王有什麼可擔心的?”
韓楓被嗆到了。這濃烈的酸味兒可是直接得前所未見。
韓楓不由得想到那天厲慕寒為了花蠻兒直接沖過來勾拳的事兒,一時竟有些無語。
厲慕寒見韓楓不說話,只道他心虛,又譏諷道:“你上京城,她擔心你,就為你求了個平安符戴著,你如今若是擔心她,也可以去為她求個平安符啊。”
韓楓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王爺吃醋是為了這麼件事。
他連忙伸手把平安符從脖子裡取出來,扔在了石桌子上,苦笑:“王爺如果是為了這事,那屬下這就扔掉,從此不戴就是了。但是請你不要歪曲花夫人的心意。”
“花夫人原本就是想我們兩個都上京城營救皇後娘娘。我們平安,皇後娘娘自然才得平安。這就是一個祈願平安的意思,並沒有任何私情!若是有任何私情,我們也會藏著掖著,不會這麼坦蕩了。”
“王爺若是見著不舒服,那屬下不戴就是了,就此扔了。請不要就此事遷怒花夫人!”
“如今屬下揣測她在棲霞山,擔心她的安全,也沒有別的意思。這不是因為之前王爺急著尋找花夫人的下落嘛。屬下有了線索,自然應該稟報王爺!並且也是在提醒王爺,將來會戰,請王爺留意花夫人下落。”
“至於擔憂她的安全,希望她平安歸來,也是為王爺夫妻感情著想。再說,有花夫人在,對於盡快加速大昭與蠻夷融為一家,絕對有利無弊,為大局著想,屬下也必須這麼做。日後,王爺若即帝位,後宮安定,自然朝政就能安定,不是麼?”
韓楓所言,句句合理。
厲慕寒卻默然不語,轉身就回房去。
待快進房的時侯,才冷冷拋下一句:“早點休息吧,明日還要戰鬥,不必胡思亂想。”
韓楓苦笑,也只得搖搖頭,徑自回房休息。
他心想,王爺或許已知錯,只是卻不下面子承認罷了。
涼涼庭院,月色如水,四下一片銀白,朦朦朧朧。
施以柔的白紗裙外披著一襲紫色披風,輕挪蓮步,往石桌子走來。
她伸出修長的手,輕輕揀起石桌上的那個護身符,緊緊捏在掌心裡。所有的指節都可見力度十足。
那張清麗脫俗的小臉猶掛著淚痕,而曾經清澈無辜的美眸卻透出一股毒辣的氣息。
“花、蠻、兒。”她在心裡默唸著這三個字。
方才滿腔的怨懟在此刻全部化為深深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