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無禪,容光煥發,若換了一個人般,雖然他的嘴角,依然帶血,他的僧袍,依然破爛不堪,但他的眼神,卻前所未有的堅定,正如他堅定的看向前方,那姑娘一樣。
擯棄修來的道則,如同將身體粘連的血肉,撕裂開來,是以如今的無禪,應該找個安靜的地方,穩固跌下的境界,不然繼續下去,他將跌入無底深淵,即使以後仙丹相輔,也怕是會留下一生都不可癒合的道傷。
這裡,倒的確有處安靜之地,只需轉身,走向谷口,他就相信,這世間,便再沒人能打攪到他,只因此處,乃李知焉所居之處,那這世間,能侵入此處的,便寥寥無幾。
不過他的腳,卻啟步向前,他的身子,也因此離陳姑娘更近了一步。
這樣的畫面,令李知焉內心一震,他知道這樣的無助,也感受過這樣的心情,所以在看向大皇子時,眼中,便多了些變化,至少憑空多了一些殺意。
與他人不同,他不會以斬殺這些魔族皇子為榮,畢竟這些人在血脈上,終是與他相通。
當然,他也不會心慈手軟,畢竟這些人,可不會在意這一脈相承,就像這些人口中,那“野種”一樣。
試問一個野種的血脈,有何珍惜之處。
好在李知焉並不在乎別人如何看他,就像這些高高在上的魔族皇子看他,如同野種,他看他們,何嘗不是野種,包括那魔主。
這種思維很奇怪,卻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大家立場不同,看到的事物,便會不同。
見無禪向自己走來,恍惚間,這行來的,是人間傳說中那位,吃了會長生不老的聖僧。
故大皇子一笑,笑這和尚,終是落了俗套,中了自己的計,且還是以美人為餌之計,這放在人間,可是要貽笑大方。
笑這和尚,終是多愚少智,如此簡單的把戲,都看不破,要是他真的退到那方桃源內,或許今日,他還有些麻煩,想不到,一個女子而已,便讓這傻和尚中了計,還破了戒,道:“禿驢,之前本宮許下十座城池,招攬於你,你都無動於衷,如今為了一個女子,竟然自投羅網?要是知道你好這口,本宮就該尋一百個,一千個絕色於你,也不用鬧成今日如此局面。畢竟我認為,像你這樣的人物,身邊應該不缺女子的,當然,有想過你這蠻子的世俗觀念,本宮也未曾考慮過此事,倒是忘了這茬。”
無禪腳下,不再輕盈,至少比起當下諸位,不再輕盈,只因他在行來的數步中,雪地上留下的,卻是幾個深淺不一的腳印。
這在場中諸位高手看來,的確有些拙劣,畢竟以當下之人的修為,就是在這北地,飛馳而行,也可做到踏雪無痕。
大皇子雖樂見這和尚自動送上門來,但還是有些疑惑,故問道:“禿驢,本宮尚有一事不明?”
無禪艱難抬起沉下的右腿,笑道:“什麼事?”
大皇子道:“傳聞你佛家有聖人,以身飼虎,你今日,莫不是也要如此?”
無禪道:“大皇子自比猛虎,還是想自比我佛家聖僧?”
如此反問,竟讓大皇子一時間難以回答,猛虎雖飽餐一頓,但聖僧最後,卻成了佛,這之中的得失和高下,該用什麼標準丈量。要是將自己比作猛虎,那這禿驢,便成了聖僧,而要是將聖僧比作自己,那豈不是要被這禿驢吃下?
那大皇子冷哼一聲,道:“禿驢,少在本宮面前打機鋒,你要尋死,本宮自是樂見其成。”
他的話,雖為無禪而言,但他的話,卻是向李知焉送來,因為他知道,今日要想擒下這禿驢,還得看這野種的臉色,他話已至此,對方還要飛蛾撲火,便不關他的事。
李知焉負手而立,面無表情,不時看向無禪,不時又朝梨花帶雨的陳姑娘看去,對大皇子之言,也不知聽沒聽見。
待無禪行近,大皇子臉色的獰笑,也越來越濃郁,怎麼形容呢?
這就像一塊大肥肉,直挺挺的朝你嘴裡送來,也像深山裡的寶藏,彷彿長了腳,飛快的向你奔來,遇到這種事情,心情怎可能不好?
在能看到無禪寶相莊嚴的臉上,那細絨毛後,他的笑,開始變的猖狂,道:“是你自己送上門的,便休怪本宮不客氣。”
言罷,銀槍拖地,在雪地上畫出一條線,長線自無禪十米處,突然斷裂,那麼他的槍,便到了半空,銀槍一挑,筆直行來的無禪,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那袈裟上的血紅,便染了一地,也讓陳晴之的哭聲,更盛。
哭聲中,帶著許多無奈,不由得讓人心酸,然後想起那個清冷的女子。
那日,清冷女子倒是沒哭,但正是沒哭,讓李知焉心中,更加的痛,因為他知道,那清冷女子當日受天下群雄所逼,定是想大哭一場,可惜那日,她忍住不哭,只因自己,便在場中,而哭,只會給自己帶來困擾,以及麻煩,其他什麼都帶來不了,是以在那種環境下,她忍住不哭,甚至還在笑,只因她同樣知道,笑,或許能讓事情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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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沒有論據證明這一點,故此,李知焉一聲嘆息,喃喃自語道:“其實你當日與陳姑娘一樣,大哭一場,也無所謂的。”
說完,便向前跨了一步。
他簡單的跨步,卻帶動了全場神經,就連那淵伯,也不由得雙眼微眯,並凝神戒備,那大皇子,更是收起放浪的大笑,徑直朝他看來,道:“這裡不是你萬丈谷,也不是你桃源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