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上,凜冽的寒風,猶如一位欺軟怕硬的壯漢,驅逐出此地生靈後,便又化作一個無能的懦夫,面對遼闊的冰原時,不管如何帶,也帶不起一絲冰屑來,繼而無能的怒吼,響徹在冰原之上。
不過在冰原與天陰山相交處,他又變作了一方統帥,攜著十萬大軍,急速朝天陰山口而去,試圖破關而來。
奈何山口處,有如神明擲下的一枚石子,堵在了此處,進而讓凜冽的寒風,再次無功而返,而之前的咆哮,也再次變作無能的怒吼。
當然,鬼斧神工這詞,從來不是形容神明的,而是用來稱頌世間能工巧匠的。
就像這所謂神明擲下的石子,連北城。
說是城,其實是一道關隘,由北向南,行過此處,便算是離開了北地冰原。
同樣,由此地向北,便算是踏入了真正的酷寒之地。
但只要不是閒著無事,人們通常很少來到此處,只因此處,就是常年生活在北地之人,也不願親至,則更不用說南面中州之士。
當然,熙熙攘攘,亦利來,也利往,此地之所以人跡罕至,便是因為此地,毫無利益可言,聽北地的老人說,這冰原地底,有遠古大能埋下的寶藏及道統,但那也僅僅只是傳言,不說這傳言真假需鑑別,就算為真,也需掘寒冰三千尺,方能取到,是以對普通百姓而言,即使有這個心,也無這個力,最後落得個望冰興嘆。
不說酷寒的冰原,就是這好了不知多少倍的連北城,也如與世隔絕的孤城,要不是最近封魔大印被揭,凸顯了他的重要性,平時來看,也如鬼城一般,人煙稀少。
然而在這人煙稀少的地方,此時卻是人聲鼎沸,熱鬧異常,炊煙裊裊。
炊煙,更是說不出的頑強,在寒風吹散了幾次後,再度凝聚,再度徐徐向上,如一個老漢的旱菸袋,抽了一樁又一樁。
不過向下一看,卻又是一幕幕人間慘劇,只見那炊煙裊裊下,是一口口大鐵鍋,大鐵鍋中,
有時候想,這悲劇和喜劇,就是如此接近,於這些魔物而言,如此,何嘗不是一件開心之事,但於世人而言,對那些戰死的妖都戰士來說,何嘗不是悲劇本身。
悲劇與喜劇,就在這連山城,在這樣一人身上,情景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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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任何地方,都有異類,就像連北城外,便有這麼一人,顯得很是特立獨行,他不僅衣著單薄,還迎著北面凜冽的寒風,望著冰原方向。
如此之地,不可謂不冷,如今被魔族佔據的連北城,更是城門大開,寒風一灌,整座城市便都通透起來,更遑論衣著單薄之人。
城牆下,這男子三十七八,留有些許鬍子,看去,便多了些憔悴,不過這僅餘的憔悴,也被其猙獰的面容所掩蓋,與人一眼,便會生出許多膽怯。
只見他望向北面,忽然一笑,猙獰的面上,卻生出許多柔情來,他在魔域中,是一位庖廚,在與魔族第三十八戰將的一次邂逅後,便做了一名軍廚。
其實對他而言,做庖廚也好,做軍廚也罷,都無所謂,只要一家子能吃的上飯,做妓廚也沒什麼。
然而好巧不巧,在不久後,通往人間的通道,被魔主大人尋到,他便成了這隨軍而至的軍廚。
迎著寒風,他咬下一口手中的冷饅頭,忽然想起自己那個剛滿一歲,牙牙學語的孩子,有些愧疚,又有些溫馨,是以在烹飪時,放跑了幾個人族孩童,這讓他有些膽怯,也有些滿意和驕傲。
膽怯這樣一事,若是被上面發現,定會追究其責任,像他這樣的身份,只值得戰將大人說一個“殺”字,便足矣。
然而這樣一事,又有些刺激,像這樣的孩童,本不該成為這愚蠢戰事的犧牲品,他從不認為自己偉大,畢竟他手上的鮮血,不管是動物的,還是人族的,都沾有不少,甚至比起那些戰士,只多不少,是以他並不認為放走幾個孩童,便會因此變得高尚,他只是想為自己的孩子們,積點德而已。
忽然,一黑甲之士,提著一個臂膀,邊撕咬,邊向他走來,在咀嚼聲中,還有那人含糊不清的話語,只見他道:“老沙,你辛辛苦苦做了這麼久,就在這裡啃冷饅頭,不想嚐嚐這‘人間美味’?”
沙姓男子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元侍衛,我吃這個就好,最近肚子有些鬧騰,吃那物,容易鬧肚子。”
元侍衛道:“我神族身強體壯,還怕這個?要不是這人間座標剛被魔主大人尋到,有時我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人族安插在我神族的探子。”
沙姓男子道:“侍衛大人說笑了,你看那個探子,是天天與油煙打交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