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佈,令整個人間都少了些顏色,也令人們的臉上,黯然不少,好像那北地冰原所揭的,不是封魔大印,而是世人燦爛的笑容。也因此,將那道光幕後的隱憂,一併送到千萬人的臉上和心中。
但也有例外,也不知是因為絕望盡頭,便是希望,還是這裡,本就充斥著希望,七絕樓這些天,生意竟出奇的好,是以老闆娘那滿是雀斑的臉上,在此時看去,竟比平時燦爛不少。
對男人而言,若說世間有一處,是一見你就笑的,那定是在青樓門口。
當然,如此之地,男人一見,也定是要笑上一笑的,不管是去過,還是不曾去過的男人,都會如此。
七絕樓,可不是代表江湖中七種絕技,並因此而得名,而是因為在世間所有青樓中,他有七種絕技,足以讓多強大的男人,都要甘拜下風。
當然,即使在此俯首稱臣,男人也心甘情願。
這樣的七絕樓,自然是青樓。
這樣的七絕樓,且還是青樓中的翹楚。
烏雲密佈,但七絕樓卻張燈結綵,讓人一看,絢爛多姿,再配上樓上姑娘們的花枝招展,就像其門口那首詩說的那樣。
人間七絕留俗客,何須問道尋神仙。
樓下,倒真有不少俗客,能傍晚時分到此的,簡直可說俗不可耐,若非懷中銀錢不足,這些傢伙定是要進去一探究竟,至於探到何種程度,最終還是取決於懷中銀錢。
當然,有人會說,沒錢就不可以進去嗎?
也不是不可,只是這笑,也會因此大打折扣,比如老闆娘的譏諷和嘲笑,裡面打手們那攝人心魄的獰笑,便恐怕再無門口處,那種令人怦然心動的媚笑。
不過老闆娘終究不是神仙,她永遠不會知道你兜裡到底有沒有錢,就像上次那位老大爺,看上去不怎麼的,竟在最後打賞了春麗一塊金子,而春麗,卻已是半年未開張。
所以常言說的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這人啊,以姑娘們久經江湖的眼力見都不能看透,更遑論其他人。
李知焉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此地為何處,但他卻行到了此處,彷彿一切都是這麼自然。
就像門口姑娘熱情的對他一笑,他也禮貌且認真的回之一笑,一樣自然。
所以這樣的自然,這樣好看的笑,便自然而然,給予了姑娘一個明顯的訊號,只見她雙手齊上,便架在了李知焉胳膊上。
李知焉便被自然的拉了進去。
他一身布衣,與貴胄毫不相干,不過他身上,卻透著一絲莫名的氣質,讓他即使身著布衣,也有一種出塵之感,看來這人一旦到了某種地步,都會有此氣質,就像你從事一件工作日久,便自然而然擁有相關工作的氣質。
至於被拉進去的李知焉,到底有沒有錢,不在她考慮範圍之內,這樣的事,有人比她處理的更好,她只需處理好自己擅長的事即可,比如好吃好喝後的這番招待,再比如,好吃好喝後的....那番招待。
女子很熱情,比起世間絕大多數女子都熱情,而男人,通常抵擋不住女子的熱情,許是世間存在太多矜持,讓這熱情成了難能可貴,所以這裡,不僅有許多熱情的女子,還有許多品鑑這份難能可貴的男子。
在女子的熱情下,像這樣的少年,本該是害羞的年齡,但李知焉卻不害羞,甚至很坦然,他好像在這熱情女子身上,看到了另一人。
若是另一人的話,他反而會有幾分親切,故他的笑,也更加和煦。
就像剛在門口,他第一眼看到這女子時。
只是他深知這女子不是史青玉,甚至抬首投足間,也少了那份氣度。
不錯,就算是風月女子,也有自己的氣度,與她從事的職業無關,說來玄之又玄,那靈魂的高貴,有時與世間任何事物,都沒有直接關係,畢竟靈魂,本就不屬於這片時空。
但他還是隨女子,行了進來,只因他無處可去,這個時候,任何人邀請他,他都會去的,哪怕這邀請,是龍潭虎穴,他也準備去看看,更何況這裡如此歡慶,一個個面帶笑意,與外面的陰沉,有很大不同,那麼怎麼的,也要來看看。
曾幾何時,赫連玉兒尚在之時,他也曾來過這樣一種地方,只不過那次,尚在門口,便被莫如雪死拉硬拽,給拽了回去,如今自己正好無處可去,孤身一人,倒是可以滿足一下長久以來的好奇心。
假若讓,為他提心吊膽的莫如雪知道,這傢伙竟在此風花雪月,定又會恨得咬牙切齒,發誓再也不會為他擔憂,至於為不為真,也怕是隻有她自己才知道。
熱情女子告訴他,她叫憐夢,生在官宦之家,不過家道中落,又適逢大旱,那年他父親便以五文錢的價格,將她賣到了這裡。只因她,為妾室庶出。